秦淮河并不算寬敞,流過金陵一帶就成了主要的水上交通,河上的船來往特別多,四通八達,有客運的,也有貨運的。
十里秦淮,家家紅妝,看不盡的春色嫵媚,讓人流連忘返。船兒順?biāo)?,王瑜從窗口觀看著岸上形形的百姓行人,時而蹙眉,時而舒展,時而微笑,時而陷入沉思;女態(tài)百生,似已溶入了這里的一切,這片天地在她身后都褪了色。楊易一時看癡,這豈不是一幅活生生的仕女圖!濃筆淡墨,丹青渲染,都不足以描繪出這栩栩如生的人物畫卷,不,這本來就是真實的。
此時她陡然看向楊易,作怒道:“瞧夠了沒?”
“還沒有,想要抓住那一刻,得看久一點,這才能深刻。”對于美好的事物,楊易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贊同詞。
王瑜破顏一笑,道:“眼睛長在你臉上,隨便你了?!?br/>
四名武功顯不弱,屬于高手一流的大漢子目露殺意,這小子居然敢對主人語出輕薄,換作尋常時候,死個十遍八遍都不夠,主人卻沒有生氣,他們做下人的不好逾越,肚子里都憋著一口氣。
王瑜突然輕嘆了口氣,只聽她道:“歷史為何從來只是男人們的歷史,而女人則只能淪為男人的玩物?”目光再次投向楊易,希望他能對此作出解答。這一日,她看盡了秦淮河上賣歌賣笑的妓娼,從她們的歡聲笑語背后,聽不出一點無奈,仿佛她們天生為了男人而生,為男人而活,無一絲怨言。
楊易啞口,這話兒問得太有水平了,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施施然起身,整了整儒衫,緩緩踱步:“王瑜姐姐你這個問題,恐怕古往今來無數(shù)女子都曾問過,也不過是你們女人心懷不甘。其實男人同樣有不甘,為什么我們男人天生就得負責(zé)在外面拼命來養(yǎng)活女人,女人就舒舒服服呆在家?”
王瑜想了想,道:“這可是男人的責(zé)任。”
“說得對,男主外,女主內(nèi),這是天性自然,萬物規(guī)律。女人有女人的天職,男人有男人的責(zé)任,這是上天賦予的,乃陰陽互補?!?br/>
“那為何男人地位就比女人高,視女人如衣服?”她又問出了心中的想法。
“這個嘛,道理很簡單,人類本就是一個暴力文明,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事權(quán),就能欺負弱者。男人天生比女人力氣大,更強壯,所以很自然的由男人來統(tǒng)治。”楊易隨便胡扯一通,忽悠一個古代人也不是什么難事。
王瑜若有所思道:“你說得也有一定道理,但你可知,上古時期,曾是母系社會,由此可見,女人同樣可以當(dāng)家作主?!?br/>
居然連母系社會都知道,知識面可不是一般的高,楊易笑了笑,并不作答,免得越說越離譜了。
這王瑜似乎有意要與楊易交談,話題挑三揀四,甚是刁難,似乎到處設(shè)著陷阱,隨時都能讓你一腳踏進去,須知這可是皇權(quán)集中的古代,飯可以亂吃,許多話都不能亂說,動輒就有殺身之禍,甚至連累家人,在所多有。不僅文字獄歷史悠久,語言獄同樣有悠久的傳統(tǒng)。她甚至扯到了國家大事上,時局利弊,民生社稷等等,楊易只是不答,含糊應(yīng)付。這世道,還輪不到他楊易來指點江山的時候,低調(diào),嗯,必須要低調(diào),怎么能跟一個剛認識的人推心置腹。
王瑜哼聲道:“男人都是膽小動物?!彪S后緩步來到案桌前,斟了三杯水,請道:“過來喝杯熱水吧,外面冷?!?br/>
楊易帶上玄魚走了過去,雙雙坐下,行了一禮,端杯淡飲。天賜輕瞥一眼玄魚,笑道:“你的妻子很豐滿?!?br/>
楊易截斷道:“抱歉,她是我妹妹。”
王瑜微瞇眼道:“世上還有你們這般親熱的兄妹,倒是有失倫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