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用你親生母親的性命,換我女兒的性命,值也不值?”
一句話讓周遭氣氛再次凝固。
在場將士大多只知蘇含章苦求東宮之位不得而起了反心,并不知曉蘇含章的身世,聞言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沈黛比他們要好些。
那日聽了太后的夢魘,她的確想過,這位啞女會不會就是“珠兒”,戚家那位下落不明的頤珠夫人。但畢竟沒有證據(jù),她再懷疑,也只能作罷。
眼下猜測果然成了真,她也驚訝了一瞬。
無數(shù)道驚詫的眼波縱橫交錯,自四面八方而來。頤珠夫人許久沒受過這樣的打量,一時間無法習(xí)慣,往沈知確身后躲,只露出一雙同蘇含章相仿的眉眼,越過沈知確的肩膀,偷偷打量馬上之人。
鳳眼里閃著期待而欣慰的光,耀眼得能蓋住穹頂?shù)奶?。瞧見他肩上傷口還在淌血,那抹期待便化作了濃濃的心疼,催得她下意識抬手往前邁了一步。
蘇含章卻跟躲瘟神一般,勒馬連退三步,蹙眉凝睨著沈岸,連眼角都不曾對頤珠夫人抬一下。
清晨的陽光逐漸驅(qū)散煙霧,鋪滿整座營地,將眾人的面容都映照得清楚。只有他身上始終籠著一團霾云,神色淡漠,瞧不出分毫情緒,像是被冰凍住的人。
頤珠夫人的手瞬時僵在半空,那片霾云也趁機掩去了她眼里的光輝。歉然地瞧蘇含章一眼,她便垂首退了回去。
沈岸冷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老夫雖閱人半生,卻自認(rèn)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大殿下還能踐行這句話的人。”
蘇含章亦笑,“國公爺才是我平生見過的,最能虛張聲勢的人,隨意從街上找個婦人,就敢扣上我母親的名義,讓我乖乖交出這么重要的人質(zhì)?!彼恍家贿?,“憑什么?”
“憑什么?”沈知確聽不下去,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鼻子斥道,“她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十月懷胎生下你,險些血崩喪命,你難道......”
“我母親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亡故。”
不等他說完,蘇含章便張口呵斷。眼里迸出幾道血絲,垂睨著沈知確,笑意越發(fā)陰狠,“掖庭里白字黑字記載得分明清楚,世子可休得胡言,冒認(rèn)皇嗣可是要誅九族的。”
“你!”
沈知確眼皮一陣急蹦,擼起衣袖要上去揍人。
沈岸抬手將他攔回去,兀自上前一步,“殿下問憑什么,正好,同樣的話,老夫也正想問殿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