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朕的秀發(fā)~ 惡苦味一下沖進鼻腔,戚展白倚著羅漢床上的大引枕,下意識仰脖往后躲了躲。
果然是報應不爽,裝病得了些不該得的好處,就得從別的地方還回去。
覷了眼黑黢黢的湯面,戚展白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若此刻端著藥碗的是關山越,或者旁的丫鬟,寒意森森的拒絕早從他嘴里出來了,可偏偏……
“王爺?”見他遲遲不動,沈黛有些著急,舉著湯匙又往前敬了敬。
清潤的眸子含著水光,薄紗般,不知不覺就將他包裹在了其中。
戚展白咽了咽口水,勉強擠出了點笑,“一個小小的風寒罷了,不至于。你來之前,我已經(jīng)吃過藥,這個就先放放吧?!?br/>
他邊說邊伸出一根指頭,抵著湯匙邊緣,將它從嘴邊推開寸許。那抵觸的模樣,帶著種受人強迫又不屈頑抗的勁頭。
怎的還跟孩子一樣?
沈黛歪著腦袋,好奇地上下溜著眼,南征北戰(zhàn)的常勝將軍,刀架脖子上都不怵,竟會害怕這個?真要是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保不齊他以后出門,就該有一路苦藥“夾道歡迎”了。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戚展白好不容易將湯匙從嘴邊徹底移走,沈黛又立馬遞過來,曲起一膝跪在床沿,身子微微前傾,豎起柳眉嚴肅道:
“王爺,您不吃藥怎么行?眼下的確只是個小風寒,可再小的病也經(jīng)不起拖延。萬一真拖成了大病,您讓手底下的人怎么辦?讓外頭的百姓怎么辦?讓我……”
這話一旦起了頭,便有些剎不住。沈黛說著說著,竟脫口蹦出這么一句,自己也呆了一呆。
戚展白原是有些不耐,聞聲,垂著的眼皮往上掀開些。這一抬頭,鼻尖就頂?shù)搅吮羌?,四唇間的距離不過一掌,兩人俱都愣住。
陽光透過菱花窗,落在那嚴絲合縫的一點,又順著彼此的側(cè)臉,各自漫延開兩條錯落有致的金色線條。鼻息陣陣,似有若無地輕拂著肌膚,癢嗦嗦的。
沈黛登時燒了耳根,忙后撤兩步,離羅漢床遠遠的。
戚展白亦咳嗽一聲,深靠回引枕上。纖長的睫毛密密地眨著,淡定深處,是一陣無措的心跳。
小小居室頃刻間安靜下來,一線光柱橫亙在兩人中間,微塵在里頭騰轉(zhuǎn),像鍋里將沸未沸的水,氣溫跟著飛速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