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還有一個人口不多的家族——王家,就是王大財主家。
王家在葫蘆莊雖然算不上大家族,家族成員也從不習武,但有的是銀子。王家在原武縣城開有錢莊,在村里開有肉鋪、酒坊、油坊、磨坊、鐵匠鋪和彈花坊,在開封城里開有糧行,有上千畝的良田,是古寨首屈一指的大財主。
提起姓王的這個大財主祖上的發(fā)家史,古寨葫蘆莊的人無不嘖嘖稱奇!雖然人們都知道王家是如何發(fā)家的,但也很難得說得清楚囫圇。好像王家祖上的發(fā)家,像一團難于看清底細的迷霧。
王財主的祖父原來是一個窮鐵匠,在打鐵這個靠汗水和技巧吃飯的行當,他已經(jīng)是第三代傳人了,老王家吃掄大錘打鐵這碗飯不少年頭了,但王財主從來沒有摸過鐵錘。
王家祖上在本村街市旁開了一個小鐵匠鋪,王老鐵匠領著本分的兒子以打鐵為生,勉強度日。王老鐵匠雖然貧窮,但樂善好施,村里村外有人修房蓋屋,需要鐵釘鐵扒什么的,或農(nóng)忙需要鋤頭鐮刀什么的,有錢沒錢拿去先用,從不為錢難為鄉(xiāng)親,用后有錢送來,無錢拉倒。人送雅號:“鐵善人”。
在大清朝還沒倒臺的一年的冬天,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深夜,王老鐵匠正和兒子熬夜打鐵?!岸6_圻邸备挥泄?jié)奏的打鐵聲,在這寂靜的雪夜傳得遠遠的。風箱吹著火紅的炭爐,把小小鐵匠鋪臨街的窗戶眏照得紅彤彤的,在只見雪飄不見人影的大街上顯得十分刺眼。
這時外邊忽然有人急促地拍打窗戶,王老鐵匠以為有人來此取暖,就打開了鋪門。鋪門開處,隨著一股冷風閃進兩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辮子在頭上緊緊地盤著,滿頭滿身的雪花,連胡子眉毛也被雪花染白了。兩人進到鋪里連著跺腳搓手,呲呲哈哈在身上拍打了一陣兒雪花。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他們身后停著兩輛獨輪推車,推車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王老鐵匠看到這兩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一點也沒感到驚異,因為平時冷天常有人來湊著火爐取暖,也有外村不認識的過路人,王老鐵匠是來者不拒。在這兩個推車人到來之前,就有幾個販豬的外地陌生人在這兒人取過暖兒。他們在這兒一邊取暖兒,還一邊趁著火爐烤了幾個隨身帶的冰涼的窩窩頭,取過暖吃過熱乎乎的窩窩頭走了有兩袋煙的工夫了。
王老鐵匠和兒子放下手中的鐵錘,關上鋪門兒擋住外邊的冷風,搬來兩個小凳子客氣道:“快來爐邊坐,暖暖身子!這大雪夜可真夠冷的……”
還沒等王鐵匠把話說完,其中一個陌生人用尖利的眼光掃視了一遍小小的鐵匠鋪說道:“打擾啦!我們是外地推貨的腳夫,雪太大推不動啦!想借貴人一塊兒寶地,暫時把貨物卸下存放在這里,等大雪停了天氣好了我們再來取。”說著就從懷里摸出幾個銅子兒,向老鐵匠遞去,“這是麻煩貴人的一點兒小意思,不成敬意,乞望收下?!?br/>
王老鐵匠地推辭道:“不必!不必!行個方便咋能收人家費用?!出門兒在外不容易??!”
推車大漢拿著銅子兒再三向老鐵匠遞去,王老鐵匠再三推辭不收。
推車大漢無奈地客氣道:“那就只好勞駕貴人啦!以后再酬謝貴人吧!”
推車大漢說著又向屋內掃視了一圈兒,看到鋪子后邊還有一個堆放雜物的小院子,就隨口說道:“現(xiàn)在俺們就把貨物搬進您的鋪子,最好放在后邊的院子,免得妨礙你們打鐵干活?!?br/>
“可以是可以,就怕您的貨物貴重,丟了賠不起呀!”王老鐵匠猶豫地說著推開鋪門伸頭向外望了望門外的獨輪車。
陌生人遲疑了片刻笑道:“沒啥值錢的……和您屋里一樣的貨色,都是些生鐵疙瘩,俺的貨主也是開鐵匠鋪的。就這樣說定了吧,我們還要急著趕路。”
“何不連車帶貨一起停放在這里,等天晴了路好走了你們再來推走,也免得裝卸費事兒?!蓖趵翔F匠笑著說道。
其中一個大漢遲疑了片刻答道:“這兩輛獨輪車子的木頭輪子被這些鐵疙瘩壓出了毛病,回去到家里得修一修才行。”
“你們的家離這兒遠嗎?”老鐵匠順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