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就多說無益,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車馬便離開了。
杭泉駐馬在城外,目送了許久,一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官道的盡頭,這才若有所失的轉(zhuǎn)身進城回家去了。
雖然說是為了妹妹好,但送別也總會叫人覺得傷感,相依為命二十年的嫡親妹妹就這樣突然離開身邊了,一時半會兒的也他適應不過來。
崔書寧這邊,本來不是被杭泉半路攔截去了邊城,她這個年就該是回京城過了,現(xiàn)在雖然年關已過,但她也實在是擔心敬武長公主,還是決定回趟京城。
賀蘭青跟著他們走了兩天,一直與她同吃同宿,沈硯雖然終于又得她默許可以同行了,但也還是束手束腳不太敢逾矩,現(xiàn)在有了賀蘭青這個超級大燈泡隨時在崔書寧身邊,他真的就只能當個隨行的護衛(wèi)用了,一路上臉色是越來越見著難看了。
路上的第二天傍晚,一行人緊趕慢趕趕到官道沿路的一家驛站休息,當時遠遠地就看見那驛站周遭一長溜的車隊和臨時搭建起來的簡易帳篷,略一打聽就知道這是朝廷給北境諸城軍民的補給,負責押運這批糧草的官員也剛好下榻在這個驛站之內(nèi)。
不過為了留出房間方便其他的過路客商旅人,只有領頭的兩個文官在驛站要了兩間房,隨行的武將和其他人則是就地搭建的帳篷。
北方的大局勢目前還是有些緊張的,又是大正月里,這條路上的過路人并不多,因為那兩位官員要的樓上房間,崔書寧他們就包下了后院的地方,盡量避個嫌,少跟他們打交道。
一行人在等候護衛(wèi)往下搬行李安置馬車時,賀蘭青說話連個彎子都沒繞:“明天你們留一匹馬給我,咱們就在這里分手吧,明日一早我便啟程回去?!?br/>
雖然她在崔書寧的印象里是個懂得大局觀的心智成熟的姑娘,但是在和兄長發(fā)生意見分歧時表現(xiàn)的太過冷靜了,連激烈的爭取一下都沒有,當時崔書寧就覺得反常了。
是以她會提出這樣的想法來,崔書寧半點也不意外。
她不是賀蘭青的誰,所以也沒有苦口婆心的勸她,只是抬眸看向她確認:“真的要回去?想好了?”
賀蘭青微笑:“我這么大個人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該做什么。我在邊城生活習慣了,也很喜歡那里。雖然離開那里我或者會過的更自在,更輕松,應該也不會差,但我還是想留在那里,留在我哥身邊?!?br/>
崔書寧不會自以為是干預她人生的抉擇,可是作為朋友,她還是試圖引導:“其實你若就是舍不得你哥和自己的家鄉(xiāng)……那邊起碼今年這頭半年的情形會很緊張,你等避過了這一段時間,等個一年半載,那邊局勢徹底穩(wěn)定了再回去也行啊?!?br/>
賀蘭青依然拒絕:“壽數(shù)天定,這人生有長有短,就因為明天不能把握,我反而覺得過好眼前的每一天更重要。曾經(jīng)的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所以蹉跎了許久,這種重新過來的時光我很享受,我覺得這每一天都是額外賺的,所以也沒什么需要刻意回避的?!?br/>
她額頭上的疤痕醒目,一直都在提醒崔書寧她一定經(jīng)歷過特別坎坷甚至可怕的事。
否則一個花樣年華的姑娘,又如何能夠看淡生死,又將人生的很多道理都理解的那般通透。
賀蘭青并不是在和她商量這件事的,所以崔書寧也無所謂反對,她只是略斟酌了一下,還是面露難色:“我是可以尊重你的選擇和決定,可你家兄長這趟可不是把你托付給我的?!?br/>
他使了個眼色示意沈硯房間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