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就華中軍區(qū)總司令到來還有不到一天時間,日軍加緊開會,籌備閱兵式的準備工作,還有令人難以啟齒的道路清掃工作。為了象征性的掩埋一下自己的劣跡,迎接隨時會到來的記者和上級,日軍仔細打掃了南京城區(qū)主要街道,包括大范圍的掩埋尸體和處理血跡,動用了數噸清新劑,確保“在道路上不會有明顯的血腥味。”
山田中正已經不再咄咄逼人了,在座的日軍覺得好像有新的問題困擾著他。
窗外正值隆冬,睡前,山田依舊給沈清掖了掖被子。沈清醒來有兩天了,這天他也表現得很乖巧。但山田很快就不會這么想了。
日軍在17日策劃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閱兵儀式,其目的旨在歡迎日本華中軍方總司令松井先生的到來。南京城中山門的城門處,站著十幾萬日本各級士兵,最前排是9位身著正裝的中將和1位大佐。山田中正也在內,他今天的計劃很“瞎忙”:主要是出席隨團出席閱兵儀式和參加晚間宴會。而南京城內大大小小的軍官對這一個星期以來發(fā)生在南京城的屠殺都心照不宣。
沒有人再敢在宴會上提自己今天殺了多少多少人,南京城內接近40%的日本士兵都聚集在這里。事實上,到現在還有人相信,南京城內部藏著足夠策劃一次暗殺行動的政府軍。
沈清沒有能力去策劃暗殺松井先生的行動,但是這個八歲的少年也做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舉動。
當晚,山田中正沒有如時回去。松井先生指揮官在宴會上就已經察覺到了南京城可能發(fā)生的慘案。宴會結束之后,他隨即就召開了參謀會議,而他讓山田中正留下參與會議。說起松井先生,山田中正對他最大的印象就是中國通。家夫與松井先生是管鮑之交,父親暗中扶持了松井在軍中的很多決策。就在松井先生把所有非軍事軍隊撤離南京之后,松井先生私下找到了山田中正會談。
“山田君,南京的事情你必須告訴我真相?!?br/>
松井先生焦慮地告訴他。事實上,日軍當中只有松井先生是與中國接觸最為密切的,松井先生不僅是孫先生推翻清朝的支持者,還曾經經人介紹見過蔣少校,并且為這位未來中國的總統(tǒng)在留日期間提供居所。但是蔣擔任總統(tǒng)期間,與松井之間彼此的交談不甚愉快。
從外表上看,你很難把眼前這位年邁憔悴,目光慈祥的老人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司令官聯系在一起。松井的身體狀態(tài)很不好,日軍把幾乎能用得上的尊敬都放到了天皇的腳下,對這個患著肺結核說話都困難的老人,日軍連下士沒有任何發(fā)自內心的尊敬。
山田中正早就有很多想說的話,真正面對松井先生時他又不知道從何下手。
“情況比您想象的糟糕得多?!?br/>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保守估計日軍已經殺害了不下10萬人,其中只有不到一萬人勉強算得上軍人。”
這句話對松井猶如晴天霹靂。松井的身子一下便垮了,他扶著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山田中正知道,除非天皇陛下親自下令,南京城的屠殺不會有任何改變。但是,有證據表明,裕仁天皇對日軍占領南京城一事表示高興。
山田也不知應當如何是好,但他冒然向松井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將軍,積極應對總比消極應對好,將軍應當盡快重整軍隊作風,而不是面對過錯不知所措。”
在日軍的將領中,很少有人會就屠殺一事向松井提出自己的理性意見,這讓松井感動萬分:“看來當初縮短你接受‘洗禮’的時間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你知道這只混亂的軍隊里有多少人無知地嘲笑我嗎?”松井老淚縱橫,“我原本以為‘大亞細亞計劃’會是人類歷史上偉大的計劃之一,我是很支持中山先生的,哪曉得現在淪為他人笑柄。”
夜已經深了,松井久久坐在沙發(fā)上無法入睡,他時而抬頭,時而沉思,時而哭訴,時而懊悔,沒有人能解釋松井這怪異的行為,但是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松井極其羞愧。
“西芽,亞麻大先生怎么還不回來???”時間回到六點,當太陽金燦燦的余暉透過窗戶染紅了屋子內的一切時,沈清才覺得奇怪。
當然讓他感到奇怪的東西遠非于此,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記憶有在一點點的恢復,伴隨著整夜整夜的噩夢,他已經隱隱感受到了父母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