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頭甚至想欺辱她。她便是用這支發(fā)簪奪走他的性命。林老太跑了,她也遭受通緝,原本以為會被官府抓去,誰知竟然被尉遲家的人抓起來,送給潘氏商隊。秋娘將手里的發(fā)簪往里刺了幾分,見伙計轟然倒地,擔心被艙內(nèi)的人察覺端倪,連忙低聲哭喊:“啊,大哥別打我,我不是故意打翻恭桶的,??!”糞水已經(jīng)沿著艙門流入船艙,里面的人聽見秋娘求救的聲音,只當是她打翻恭桶被伙計懲治。原本秋娘是準備一走了之的,但是她想到慘死的女兒。這些人中,還有幾個小姑娘。她猶豫一瞬,將艙門的鎖打開,只要她們想逃,輕輕拉開艙門就能逃走。若是她們邁不出這一步,那也是她們的命。秋娘扔掉恭桶,顧不得渾身臟污,手腳并用往外走。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走出艙門會與一名伙計撞見。秋娘嚇得不輕,因為她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待了多久,是否看到她殺人。事實上,蘇夏已經(jīng)在一旁看了多時。她親眼看到秋娘將恭桶扣在伙計頭上,親眼看到她將簪子插入伙計的脖頸,也親眼看到她打開艙門的鎖。她仿佛在秋娘身上看到了幾分自己從前的影子。上一世,末世剛開始時,別的人已經(jīng)為了吃食開始搶劫、殺人,而她卻因為膽小,不敢動手。她無人保護,很快便被人盯上,他們將她關(guān)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密室、船艙,何其相似。唯一不一樣的是,她是作為儲備糧,而秋娘可能會被賣去青樓。那是她第一次殺人。她第一次殺人時,眼里的慌張與秋娘現(xiàn)在的模樣如出一轍。之后,她的膽子越來越大,別人與她比狠,她就要比別人更狠。如果不那樣,她根本不可能在末世生存。“可惜那個小姑娘,尸體被拋入河中,什么痕跡都沒有?!碧K夏沉著嗓子,漫不經(jīng)心提醒秋娘一句,隨后便迅速離開。秋娘原本還以為自己今日要死在這里,可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殺自己。難道他不是潘氏商隊的人?但是他的話卻是提醒了她。她現(xiàn)在只是逃出船艙,還沒有下船,要想不被人發(fā)現(xiàn),必須將尸體處理干凈。天公作美,雨勢也逐漸增大,將秋娘留下的血跡沖刷掉。在秋娘拖著尸體走出船艙時,蘇夏已經(jīng)搖搖晃晃回到貨物堆中。她在別的貨艙中找到十二個木筏,只留下一個,剩下的全部帶走。她留一個木筏原本是想看看潘氏商隊狗咬狗,但是在回來看到秋娘殺死伙計后,她反倒希望秋娘能提前占有小木筏。蘇夏趁亂在船上逛了一圈,還發(fā)現(xiàn)一件奇怪的事。因滄云縣與壽云州之間隔著滄云河,而壽云州東部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故而會有很多舶來貨流入滄云縣。她在滄云縣時曾聽碼頭的人提起,許多南邊過去的商人都是為了帶走舶來貨,從而倒賣大賺一筆。而潘家的貨船竟然沒有裝珠寶首飾,除了商隊的人,其他全是糧食亦或者女子。北地干旱,缺衣少糧,但南方絕大多數(shù)時候風調(diào)雨順,鮮少會鬧饑荒,潘氏商隊自南而來,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來滄云縣一趟,竟然浪費一艘貨船裝糧食,實在是怪異??商K夏看了箱子里的糧食,根本看不出異樣。她藏匿在貨物堆中,利用麻繩加固木筏,并時刻關(guān)注著船的動向,一旦船只開始傾斜,她便要立刻帶著木筏離開。河面上的風波從未停歇,潘家的幾艘商船都受到波及,在潘旗的命令下,幾艘船紛紛開始挑選錨地,拋錨固定船只,等待暴風雨過后再航行。大雨砸在船上,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響,像是要將船擊穿。船只拋錨后依舊受風雨影響,一陣狂風吹過,水波涌起,大船險些側(cè)翻在河水中。就在大船晃動得厲害之時,蘇夏迅速將固定好的木筏放入空間。這種等待的滋味一點兒也不好受,仿佛是有一柄大刀在頭上懸著,她永遠不知道何時才會落下。可惜夜里看不真切,否則她一定毫不猶豫棄船游走。明明四周十分寒涼,但她卻感受到雙腿之間一股暖流滑落,同時還帶著血腥味。緊接著,腹部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這個感覺十分陌生,但是她很快便反應過來。她的月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