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黑夜降臨的序幕
暮色昏沉的山崖下,綠眼橫在一叢紅色尖刺的荊棘灌木叢中吃力的喘著粗氣。她剛剛攀爬時不小心失足滾落山崖,渾身上下滿是刮傷和挫傷。更痛苦的傷來自于這叢火焦木,這種荊棘的尖刺含有類似辣椒素的毒性,但更強十倍?,F(xiàn)在有許多尖刺扎穿皮甲,刺入它渾身的皮膚中,劇烈的辛辣感讓它無比痛苦。它強忍著火燒的劇痛,慢慢的撥開身上的尖刺,一點點的爬出火焦木。不遠(yuǎn)處傳來的叮咚水聲讓它感到希望,它扶著地面企圖站起,但右腿的劇痛讓它差點昏過去。小腿迎面骨中段腫起一大塊,很可能是骨折了。它無可選擇,只能用雙臂和左腿爬行,笨拙的穿過草叢,爬到水聲傳來的山崖下。
這是一口山泉,位于崖底石壁的凹陷處,只有腳盆那么大,卻讓綠眼見到生存的希望。它如同沙漠中極度缺水的旅人一般,貪婪的埋頭在水中,咕嚕咕嚕的猛喝。然后,它迅速脫***上的衣服,把襯衣沾濕后擦洗被火焦木扎傷的傷口,并挑出折斷在傷口中的尖刺。灼燒全身的辛辣痛苦漸漸削弱,它把襯衣撕成一條條的布帶,仔細(xì)的包扎各處傷口。血淋淋的傷口把白襯衣染成刺眼的紅色,綠眼不知覺間呼吸急促,心怦怦狂跳不止……
按捺獸人的好戰(zhàn)本能,已經(jīng)被痛苦和血色點燃。渾身的血液正在滾燙的沸騰,一種冥冥中的沖動在它心中咆哮,讓它去破壞,讓它去毀滅,讓它去敲碎砸碎撕碎什么。綠眼的綠色眼珠漸漸變成渾濁的紅色,雙手緊緊拽著拳頭,關(guān)節(jié)處不住發(fā)出嘎嘎的響聲。
但突然間,它把頭用力埋入冰冷的泉水中,咕嚕咕嚕的猛喝冷水。它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奮力大叫:“我是人,我不是屁精,我是人,我不是屁精,我是人,我不是屁精,我是人……”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胸腔幾乎被窒息感憋炸了,它才猛的抬起頭,費力的呼呼喘氣。
它又看見繃帶上的血色,還有身上的血跡。不過經(jīng)過剛才的自我暗示和忍耐,本能的蠱惑已經(jīng)不那么強。這不是它的第一次獸血沸騰,它知道該怎么堅定人類的意識,驅(qū)散***的沖動,那就是做一些獸人絕不會做,只有人類才可能做的事情,比如做家務(wù)、洗衣服。
它拿起扔在一旁的皮甲,從兜中掏出一塊抹布,掬水擦拭皮甲上的污痕。先前從山崖上滾下來時,皮甲被弄得污痕遍布,還有許多破口。它仔細(xì)的擦干凈皮甲,又從腰帶內(nèi)的暗兜中取出鋼針和獸筋線,縫合皮甲上的裂口,一針一線非常細(xì)密工整,媲美任何職業(yè)的裁縫。
綠眼很快找回往昔的感覺,心漸漸平靜下來,直到蒙哥的咆哮遠(yuǎn)遠(yuǎn)傳來。蒙哥在哇啊啊的咆哮,掄著重型武器沉重的敲擊地面。對于獸人而言,一只超級老大的吼叫擁有極強的鼓舞力,能激發(fā)周圍獸人血脈深處的嗜血**。綠眼心又怦怦狂跳,剛剛平息的獸血再度沸騰,獸人的本能不斷的沖擊它的理智,讓它扔開針線,拔出近在咫尺的匕首一起咆哮。這讓綠眼非常痛苦,匆匆拔出一些草葉揉成兩團塞進(jìn)耳朵,然后繼續(xù)的縫補。
“我是人,我不是屁精,我是人,我不是屁精……”
綠眼一邊縫補,一邊哆嗦著自言自語。自從變成這生不如死的模樣后,它幾乎散失了任何的奢望,只懷著一個已經(jīng)遺忘的渺茫愿望。這些年來,它歷經(jīng)千難萬險走遍千山萬水,為了那個遺失的愿望橫穿雷霆山脈,來到人類國度的邊緣。它忘記了愿望是什么,但知道自己離愿望已經(jīng)非常的近。只要能變回人形,哪怕用變形術(shù)暫時的變成人形,它只要到那個已經(jīng)遺忘的家鄉(xiāng),見一見那個遺忘的人……就能滿足了,然后立刻死掉也是可以。
它已經(jīng)忘記愿望是什么,但知道只要走到那個地方,就能拾回埋藏的記憶。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它還保留著一顆人的心。
蒙哥的咆哮仍然透過草團傳進(jìn)耳朵,吼聲越來越近了,綠眼戰(zhàn)兢彷徨,縮著脖子不住的顫抖。它不是沒想過逃跑,但右腿的傷勢讓它無法動彈。它只能無助的坐著,下意識想要祈禱,卻不知向哪一位神明。人類的神,獸人的神,還是不知名的邪神……
苦澀的冰涼糾結(jié)在它的心中,原來它已經(jīng)徹底的孤獨,沒有同伴,也被神舍棄。
恍惚的精神讓它沒有察覺到一只重裝老大的出現(xiàn)。這只蠻橫的獸人老大見到一只屁精穿著人類的褲衩和靴子,拿著針線一個勁的縫補,頓時好奇心大發(fā)。它大步走到綠眼身邊,一把抓住綠眼的胳膊提起,瞪大眼睛用獸人語吼叫:“哇哈,小鬼頭,你在這干嘛?”
綠眼怔怔看著獸人老大猙獰的丑臉和獠牙,心怦怦狂跳得厲害。受獸人老大的影響,獸人的本能更加猛烈的沸騰,理性的閘門已經(jīng)岌岌可危。它隨時會被獸血沖昏頭腦,變成一只只會哇哇叫,在爛泥里打滾的獸人。這讓它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反復(fù)的嘀咕。
“我是人,我不是屁精,我是人,我不是屁精……”
這老大驚詫的瞪大眼睛,側(cè)頭到綠眼的嘴邊聽它說話,卻聽不懂它的人類語。這讓它十分不爽,沖著綠眼的臉哇啊啊啊啊一通大吼,口水噴了綠眼一臉。綠眼呆呆的毫無反應(yīng),一直在碎碎的嘀咕。這老大更是惱火,提起巨斧準(zhǔn)備砍掉綠眼的腦袋。
蒙哥聽見這老大的吼叫,遠(yuǎn)遠(yuǎn)的大吼:“哇啊,班圖,你吼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