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拿這件事駁，面前波瀾不驚的人，也曾倚劍斬風(fēng)，也曾意氣高于百尺樓，不知要如何消磨，才成為今日比宗主和其他長老還要寡淡沉默的劍宗長老。

    溫如玉一怔，旋即想明白了，是程長彬和她說的，一時默然，還是十二三的小孩子。

    寧姚抱拳：“弟子失言?！?br/>
    溫如玉淡漠一笑：“可還記得‘驚月’？”

    “記得?！?br/>
    “取劍來?！?br/>
    殿外月華正濃，流銀碎雪般鋪了滿庭，檐鈴撫風(fēng)，花樹曳影。

    溫如玉引劍出鞘，劍鋒清寒，泊滿月光，他素白的衣衫如一痕霜霰，在夜幕中飄轉(zhuǎn)。

    手中長劍舞動，寒涼如月色的流光飛轉(zhuǎn)，皎皎灼灼，天心明月一霎黯然。

    劍鋒一頓，溫如玉回身挾萬頃月華刺去，劍身雷息環(huán)繞，風(fēng)煙擾動，星月照徹。

    寧姚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一人一劍，有杏花悠悠飄落，被劍氣蕩開，落英紛紛。

    此時此夜，一個如松如月的人手挽長劍，劍光皎灼，奪去漫天星月之輝，沉入他眸底。

    劍氣雷霆萬鈞，劍鋒卻輕快地斬斷一枝杏花，而后長劍歸鞘。

    寧姚跑去撿那枝杏花，斷口仿佛被雷劈斷，一片焦黑。

    溫如玉頎長的身形立在清澈的月色下：“無情劍道，在忘己忘心。身外無劍，方能無往不利。天道無情，故而‘驚月’一式，已近乎天命。若心懷執(zhí)念，不能通悟‘無情’二字，摒棄欲念，此招便徒具其形，難有風(fēng)雷繚繞之威?！?br/>
    他深深看向?qū)幰Γ骸叭缛舨荒莒o心修身，劍術(shù)終難有進(jìn)益，正如你師叔長彬，多年蹉跎，始終難入劍道之境?！?br/>
    話尾微不可覺一聲輕嘆。

    “那執(zhí)心劍道呢？”寧姚仰首問。

    “那是偏道，執(zhí)著于心，難窺天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