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蛋他們慌忙圍了過來，扶住小姑娘抱起小女孩兒，文山手忙腳亂地掐住小女孩兒的人中穴，不一會(huì)兒小女孩兒“哇”的一下哭出聲來：“我饑……我餓……”

    很少流眼淚的文山，淚水從他浮腫的臉上滴了下來……黑蛋他們一個(gè)個(gè)眼里噙著淚花扭過頭去，不忍心再看這傷心的場(chǎng)面。

    “唉……咋把孩子餓成這樣兒……”荷花兒抹著眼淚，“……快……快叫二閨女先喝些雞蛋水！”荷花兒把熱燙的雞蛋水，用兩個(gè)碗兒互相快速倒騰起來，想盡快冷涼。

    “弟妹你歇一歇吧，我來照顧她們。”文山擦干眼淚向荷花兒說道。

    “山哥我也該回去了，該去給兒子弄些吃的了，害怕兒子在黃河邊兒餓昏了栽倒黃河里?！焙苫▋悍畔峦炱鸬男渥?，走到文山老婆的病床前，安慰道：“嫂子可不要多想，災(zāi)荒很快就會(huì)過去的！牛壯很快就會(huì)回來的！牛壯回來先來看望你老大嫂，你可等著牛壯啊！你別忘了是牛壯、黑蛋這一幫弟兄，把你從核桃莊娶回來的?！?br/>
    文山的老婆喃喃地說道：“俺……俺總感到……等不到牛壯老弟啦……”

    “嫂子盡說傻話！嫂子的哮喘病都是操勞落的，嫂子還年輕歇上一段兒時(shí)候，再吃上活菩薩幾副藥就會(huì)好的?！焙苫▋喊参恐戳丝创差^柜上的藥碗，“這碗里還有半碗藥給你兌點(diǎn)兒溫水你喝了吧?！?br/>
    “不必兌溫水了……藥湯還不涼……”文山的老婆顫顫巍巍地說道，“藥都是好藥……可我對(duì)生活的心氣兒散啦，藥再好也不管用哇?！?br/>
    荷花兒把藥碗端在文山老婆的嘴邊，“嫂子不要說泄氣話，有病就得吃藥，吃了藥病才會(huì)好，這病不是啥要命的病，一定會(huì)好的?！?br/>
    文山的老婆無奈地接過碗緩緩喝了幾口，咳嗽了幾聲出氣兒好像順當(dāng)了一些，胸腔似乎舒暢了不少。

    “唉……”文山的老婆長長地嘆了口氣，“怕是沒希望啦……我死了倒沒啥要緊的，遺憾的是……結(jié)婚這么多年沒給你文山哥生出一個(gè)男孩兒……你文山哥為這事兒嘴上一直沒埋怨過我，但我感到他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兒……俺也知道你文山大哥很想要個(gè)男孩兒，家里沒男丁被人看不起、讓人笑話哇！可……可俺咋就不爭(zhēng)氣哇……”

    “嫂子和文山大哥都是讀過書的人兒，男孩兒與女孩兒有啥不一樣？誰想看不起就讓他看不起！各家過各家的日子兒，誰要笑話就讓他笑話去。”

    “話雖是這樣說……理兒也是這個(gè)理兒……可村里人的風(fēng)俗觀念改不了哇?！?br/>
    “嫂子別想那么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最重要！等轉(zhuǎn)過年景兒再生男孩兒也不遲?！?br/>
    “俺……俺這身體……怕是難熬到明年轉(zhuǎn)景兒啦。”

    “你牛壯老弟還沒回來，你憋著一口氣兒也得等到牛壯回來，牛壯一回來嫂子一高興病就好了一多半兒?！?br/>
    “怕是難等到牛壯老弟啦……”文山的老婆說著嘆了一口氣兒，“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br/>
    “嫂子咋說起了糊涂話？！咋會(huì)等不到？”荷花兒的眼睛忽然遲愣起來，“這黃河都為牛壯回來做好了準(zhǔn)備?！?br/>
    “……黃河……黃河咋會(huì)為……為牛壯老弟……”文山的老婆迷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