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顫抖著嘴唇喝了一口雞蛋水停了下來,迷茫地看了看荷花兒和黑蛋,“白菊……她……她不會是在黃河南出了啥事兒吧?”
“大嬸兒您想多啦!”荷花兒苦笑起來,“白菊她在黃河南生活那么多年,咋會偏偏快要與黑蛋結婚了就出啥事兒了?不會的!您就放寬心吧!”
老人拿在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抖動起來,“這種亂世……這世道把俺嚇怕啦……總是擔心白菊會遇到啥兇險的事情?!?br/>
黑蛋蹲在地上鼻孔里冒出一股煙霧嘿嘿笑了起來,“老年人就是想得多……這世道混亂不假,可白菊都二十多歲了又不愛惹是生非,她會出啥事兒?就是黃河南過隊伍抓壯丁也不抓女人兒……再說她養(yǎng)蠶蠶兒又不咬手、又不吃人,她會有啥兇險?”
老人無奈地又喝了兩口雞蛋水,向俯身端著飯碗的荷花兒說道:“你看你整天累得……叫黑蛋端著碗吧,你坐在床邊兒歇歇?!?br/>
還沒等荷花兒說話,黑蛋就把煙頭兒掐滅,把半根煙頭兒裝進兜里,把飯碗從荷花兒的手里接了過來說道:“娘拿筷子都拿不穩(wěn)了……還是俺來喂您吧?!彼麖睦先耸掷锬眠^筷子,夾著一個荷包蛋就向老人嘴里塞去。
“黑蛋你……你想噎死大嬸兒哇!”荷花兒立即從黑蛋手里奪過飯碗和筷子,“讓俺來喂大嬸兒?!?br/>
老人咔咔咳嗽了兩聲瞪了黑蛋一眼,“兒子就不如閨女好?!?br/>
黑蛋沒趣地搖了搖腦袋,又蹲在地上摸出那半截兒洋煙兒點著吸了起來。
老人咬了一口荷包蛋喘了喘氣兒向荷花兒說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俺心里還是放不下……要說白菊那兒離咱這兒也沒多遠呀,也就是隔條黃河,河上又有擺渡船,她想來不就來了?咋會遲遲不來?總不會是她的爹娘對這樁婚姻有啥看法兒吧?”
“大嬸啊……您又想多啦!”荷花兒笑著說道,“俺心里清楚!白菊的爹娘不會有啥看法!他們都是實在人兒,白菊也對俺說過她爹娘對這樁婚姻很滿意,不會說變就變的。”荷花兒想了想說道:“也許是這些天的黃河水比冬天的黃河水大了,黃河的擺渡歇船了,白菊想過來也沒辦法?!?br/>
老人聽了,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也許是這樣的……要是這樣俺就放心啦,就再等等她吧?!?br/>
荷花兒高興了起來,她向黑蛋說道:“打井那兒看來離了你不行,打井也是個善德之事。這樣吧……你還回到打井那兒忙你的事兒,一會兒等大嬸兒吃完雞蛋,俺攙著老人還回到俺那兒,你就啥也別管了,安心忙你的吧!”
“那就勞累嫂子啦?!焙诘罢f罷向老娘打了聲招呼“俺打井去了?!本图泵ψ叱鲈洪T兒向打井的地方躥去。
荷花兒把老人慢慢攙扶到自家的小院兒里,搬個凳子讓老人坐在老茍?zhí)覙涞臎鍪a下,端了一杯溫茶水放在老人的手里說道:“您先坐著慢慢喝口茶水,我給您做碗您喜歡吃的酸辣面疙瘩,就該給根兒做飯了。”
荷花兒快步回到廚房,拿著向鐵鍋里舀水的葫蘆瓢,向鍋里舀了兩瓢水,蹲在地上遲遲沒有向爐灶里點火兒,她雙手托著下顎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思。
她雖然勸說想念白菊的黑蛋老娘,說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但她自己的心里與黑蛋老娘心里的疑問一模一樣……白菊一走幾個月時間人兒不見人兒、信兒不見信兒,她比黑蛋的老娘還揪心。她認為按正常情況白菊早就應該回來了,她感到甚是奇怪,她擔心的不是白菊和白菊的爹娘對黑蛋他倆婚姻的變故,而是擔心白菊或白菊的爹娘出現(xiàn)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這兵慌馬亂的世道,啥不好的事情都會發(fā)生。m.book56.com
荷花兒不安地想著想著,不免無奈地嘆出一口氣兒來:“唉……”她自我安慰道,“也許……也許白菊那兒沒有發(fā)生啥古怪事情,也許……也許白菊遲幾天,就與她的爹娘突然喜氣洋洋地來與黑蛋訂婚了。”張阿偉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卻還要努力裝做一本正經,絲毫不介意陳牧的鄙視。
讀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