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天氣,京市迎來了一場罕見的大雪。鵝毛般的雪花鋪天蓋地,滿眼間銀裝素裹。紀凌裹了一件厚厚的加絨披風(fēng),帶著斗篷進了鋪子。
紀凌放下手中的書袋,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放到鼻尖上捂著。
“廠長,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变佔永锏牡陠T小古端了一杯奶茶放到紀凌面前,“要不要再來點兒麻辣燙?”
“你不說沒事兒,你一說,我肚子就叫了,挑點兒素的,再來兩串丸子,湯汁加點辣就行。”紀凌一邊走到暖氣片的供熱區(qū),一邊抖落身上已經(jīng)化了的雪花。
“全會作出把黨和國家工作重心轉(zhuǎn)移到經(jīng)濟建設(shè)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歷史性決策。。。與會人員。。?!奔o凌正戳了一個丸子往嘴里送,就聽到店里的黑白電視機里傳來新聞聯(lián)播主持人的聲音,紀凌的嘴一下子被丸子里的汁水燙了一下。
“嘶”紀凌嘴角一抽,然后又全然不顧地起身來到電視機前,為了客流量以及客戶的粘黏性,今年冬天紀凌把兩家鋪子中間的隔斷敲了,然后安裝了暖氣和電視。
現(xiàn)在電視里正說著關(guān)于經(jīng)濟改革開放的事情,鋪子里的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住了般,有人驚訝,有人低聲交流,但都敏銳地意識到,或許,一個嶄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叔兒,上半年說的那些鋪子的事情,你可以跟村民們打預(yù)防針了。我們等來了!”紀凌迅速操起電話給花村長撥了過去。這個時候的信息傳播還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是紀凌身在京市,自然能夠比別人活得第一手資料。
“嘭”花村長手一抖,電話砸在柜子上,給旁邊的李支書嚇了一跳,然后就遭到了李支書習(xí)慣性的嘲諷,“老花,你行不行???年紀一大把嘍,就得服輸,手抖成篩糠一樣嘍?!?br/>
花村長緩緩抬起頭看向李支書,那眼神給李支書看得那叫一個毛骨悚然。李支書縮了縮脖子,訕訕道,“我,我就胡扯。”
“經(jīng)改了。”
“啥?我說,老花啊,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就嘴欠?!?br/>
“我們等來了,經(jīng)改了!”
“你說啥?”
“老花,你再說一遍!”
李支書喝到嘴里的一口燙茶噴了出來,花村長很有先見之明的躲開了,然后也開始鄙視他,“嘖,你也年紀大了吧,耳朵都不好使了?!?br/>
“你,你沒胡說?”李支書還是有些不相信,這,這,怎么可能呢?雖然上半年紀凌稍微跟他們提了這個想法,但是他們當時都覺得不太可能,包括后面田地的劃分,這件事情他們也糾結(jié)了很久,但是,誰能想到,這一天,竟然真的就來了,來得這樣猝不及防,來得這樣快!
“沒,小凌打電話回來,就是提醒我們,那件事該辦了?!?br/>
提起這件事,李支書又咋舌,這個決定一出,對于那些支持他們的,對于那些保全自身的,估計又都是一個不眠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