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翊的邯鄲之行,一箭雙雕,拿下了塞北的罽和臨淄的紗的專營權,又得了在邯鄲四處亂轉(zhuǎn)的自由,心情暢快得很。
不過,雖然邯鄲和臨淄還有洛陽一樣,都是華夏土地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都會,但是他此行范增交給他的察看陳馀處的兵力部署還有戰(zhàn)備情況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或者說還沒有頭緒。
回到住處后,他換上了平素的細麻布襦衣,出了西門,往最僻陋處走去。
昨日在酒樓里聽曲時,他從別人只踩低拜高的言論中,就知道邯鄲西門外有兩條東西南北交錯的街市,兩側(cè)全是那種脂粉之地。最南邊的幾家從外邊看上去張燈結彩,其他的看起來都不一而足。
不管怎樣,這兩條街邊的屋宇還算是整齊。大白天的,和邯鄲城內(nèi)的熱鬧比起來,這里顯得格外地冷清。
韓翊覺得無趣,就順著大路再往西走了二三里,突然,一個穿粗麻布衣服佝僂著背的人一把拽住了他,要往不遠處那排低矮的棚子里去。
粗麻布衣服,即使是家境最貧寒的人家用得也不多,再加上這又離那脂粉街不遠,韓翊用腳丫子也想象得出,這里是干什么用的。
他正要卯足勁從那人手上掙開時,那人看了他一眼,驚得他圓了雙眼,只好跟那人到了一座棚屋門口。卻只見一個四十開外呲著牙的老婦對著那人攤開了手掌,冷冷地盯著那人看著說道,
“姓米的,虧你回來,要不你試試看,今天你走得出半里不?老娘有沒有那么本事找人把你腿打斷?”
那老婦門牙都掉了一顆,皮膚就如同那裂了口的樹皮一樣黝黑粗糙,比水桶還粗的腰身,但凡是過得去的人間,仆婦都不用這樣的。
“這個常山前丞相,還真不挑食?!表n翊一陣作嘔。
那人笑著說道,“我這不是還有一個大兄弟嗎?優(yōu)惠點唄!”
韓翊又一陣想吐,卻聽到好老婦人像吼牲口一樣地吼道,“姓米的,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眛錢不眛婊子錢,你都白賴老娘六七次了,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一句話,今兒個,要是不把新的舊的一齊算清,你們兩個都甭想走!”
常山丞相離從彭城出逃到現(xiàn)在,不超過七天時間,沒想竟然落魄到這種要靠蹭最低等的伎人才能活的地步,韓翊只想離他遠遠的。眼目下最重要的,還是擺脫眼前的困局,只得出了三十個刀幣,堵了那老婦人的嘴。
然后像想擺脫瘟神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往城里走去。韓翊在城里的落腳地,是邯鄲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樓,只要到了那里,眼前這人就沒法再像糨糊一樣賴著自己了。
沒走出多久,那人卻一改剛才的佝僂頹喪樣,直了背,眼神也亮了起來,“老夫知道你來邯鄲是干什么的?!?br/>
韓翊的腳步放緩。
“那老頭讓你辦的事,僅憑你和你帶來的那些個人,辦不成?!蹦侨嗽傺a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