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翊到櫟陽的商隊中,本就有老不少安插進去的范增的人,他們在櫟陽王宮內(nèi)外,把那些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了個遍,就是沒能看到范增給他們的畫像中的那個嫵媚綽約至極的女娘。
按范增的說法,櫟陽城沒有,漢王宮里還沒有搜遍,只有在不同時間里,里里外外地把漢王宮看個兩三遍,沒看到才算是沒有。
事情沒辦好,即使他和范叔兩人再不情愿與那個平民出身的劉家聯(lián)姻,也得順應(yīng)時勢把那六七道該走的禮數(shù)一點子不落地走完。
范增黑著張臉,召見了正在向茍敬討教的范揭。
范揭比上次他見到時長了不少胡須,聲音也不像以前那般地清越,還夾雜著絲絲干澀,他受范叔和茍敬的影響有了很深的門第觀念,本來就很看不上平民出身的劉邦家,再加上先前范家女娘被劉邦退還之事,他就更不愿意娶劉澤之女,雖然沒有在明面上抗拒,但也用沉默一直對抗著范增施加給的威壓。
“知道無鹽女的故事吧。丑成那個樣,一般百姓都不愿直接看,可是她有才有娘家,齊宣王都不得不為她散盡后宮。莫說小揭你,就是老夫也比不過齊宣王,他為了地位與權(quán)力,尚且得隱忍,更何況一個什么都不是的你?”
范揭還是不開口,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氣,看不上范增唯唯諾諾的樣子。
“夠了!范揭,別拿你的出身說事。你的出身,是家族給的。家族的一切,都不是白來的,如果你不愿意為家族的強盛做事,那你也不配做我范家人。娶,或者不娶,你自己掂量。連結(jié)婚的兩三年都不愿為家族犧牲,那你也沒必要呆在家族的族譜中了。當(dāng)個百姓多好,自由自在的,想娶誰就娶誰,再不用給誰交待!”
范增光了他有生以來最大的火。雖然家族中還有其他的適齡男孩子,但都不如范揭娶那女娘來得容易觀察和控制的好。
范叔看了范增一眼,想說點什么,但看到他怒發(fā)沖冠的樣子,還是把話咽下去了。他朝小揭使了個眼色,叫他趕緊開溜。
范增看見了卻沒有說什么,等范揭走后,直接以族長的身份給范叔下了最嚴(yán)厲的令,要他必須說服小揭接受這段婚姻。
見范叔不說話,范增的火又冒了三丈高,直接光了火,“小揭不懂事,你這個當(dāng)祖父的也不懂事嗎?普通人家的男兒,有他這么大時,都扛上刀劍上戰(zhàn)場了,因著家族的蔭庇,他現(xiàn)在享受如此的生活,為家族做這些又有何不可。再說了,他是我堂堂范家的男兒,只要能頂天立地,一段婚姻不成,再有下一段婚姻就是了。這還用我教嗎?”
范叔這才唯唯應(yīng)下。
小揭出了門,茍敬看他悶悶不樂的,與平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便逗他說,“前朝時,我服兵役,沒有被咸陽選中,郡縣那頭也沒有相中我,那時的我以為這一生都要為奴為婢,默默地生,默默地死去。
只是沒想到,當(dāng)年的沒有被選中,后來竟然成了我最大的福祉,那些個被選上的。與陳勝打仗,與項梁打仗,與項王打仗,與劉邦打仗,打到最后,當(dāng)年與我一起服兵役被挑中的那些,竟然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所以說,‘塞翁失馬,焉知非?!L谷坏亟邮?,坦然地活著,坦然地隨遇而安,現(xiàn)在你覺得不好的事,到了將來,說不定是因禍得福呢?”
茍敬的話沒能解決小揭的問題,但是卻讓他的心平靜了下來,思量著前后種種,便決定接受范增的安排。
小揭緩過勁來的第一句話便是,“那你知道安排給我的新娘她長得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