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傳山已經(jīng)奄奄一息,眼中的光澤越來越暗淡,他看著龐十五,近乎哀求地道:“我妻女無辜,能否放過?”
龐十五面無表情地道:“我們從來不濫殺無辜!”
耿傳山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有氣無力地道:“那我就放心了!”他馬上想閉上眼睛,他實在太累了。
這一輩子殺了太多的人,如今報應(yīng)來了,自己也馬上要死了,死亡原來是這么奇妙,一切都變得模糊淡化了,虛無飄渺。感覺身上的精、氣、神全部慢慢耗盡了,再也沒有什么欲望了。
對這個世界一旦沒有了留戀,自然就沒有了恐懼。
死亡之所以讓人恐懼,是因為人沒有活夠。大家都認為自己還沒有享受到應(yīng)該享受到的樂趣!在不該死的時候死去,最不能接受,所以最讓人恐懼!當然,也有人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殺身成仁,舍生取義,但這種英雄人物終究是少數(shù)!
耿傳山從來沒想過要當這種人。他承認自己是個凡人,有七情六欲,做不到無欲則剛。所以他以前也怕死過。
但現(xiàn)在他卻不怕死了。
他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終獲解脫的感覺!
往日的爭雄歲月如同海市蜃樓一幕幕閃電般劃過腦海!
他帶領(lǐng)著弟兄們和對手拼命,不知流了多少血,犧牲了多少弟兄的性命,終于打下了一片屬于自己的江山!
打江山累,守江山更累!
他時刻要防著敵人把地盤搶回去!
他時刻要提防對手暗算自己!
他還要防著別人知道他和老六和的關(guān)系!
他唯一的獨子是他最大的破綻!可惜,出賣破綻的卻是自己唯一沒設(shè)防的兄弟!
唯一的兒子已經(jīng)死了,自己要這江山何用?更何況這江山已經(jīng)被李煜之流強行染指,自己從一個一言九鼎的耿大哥變成了近乎傀儡的耿莊主,活著的樂趣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生既無歡,死又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