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讓我見她?”沈傾鸞瞧著二人一同出來,便故作焦急問道。
然陸錦娘卻只是憐憫瞧她一眼,“帶你過來,是想讓你知曉她還活著,可不是讓你母女二人互訴衷腸。我每日探視的時間也是有數(shù)的,沒法因你破例?!?br/>
陸錦娘腳步未停,語氣卻緩了幾分,“走吧。有時候見了,比不見更加難受?!?br/>
沈傾鸞無法,只能跟在她身后一路出了地宮,又到了宗堂外頭。
“二爺送她離開吧,可別叫府里人發(fā)覺?!标戝\娘說道。
瞧著兩人離開,她又在月色之下站了許久,等一輪彎月藏進(jìn)夜幕之中,她握緊手中的玉瓶,終是回了江臨舟面前。
“哭什么?”陸錦娘抬起她的臉,見到滿面淚痕,冷冷說道。
江臨舟猛地掙開,一雙通紅的眼睛狠狠瞪著她。
陸錦娘卻忽覺好笑,而她也確實笑出聲來。只是笑著笑著也滴下兩行清淚,不知是為了眼前人,還是為了曾經(jīng)的自己。
“你一生懦弱,被人戲弄于鼓掌之間,卻只有在與江厲的感情之上硬氣了一回。可那又有何用?如今他要成親了,你這些年受的苦楚,都像是個笑話一般?!?br/>
陸錦娘滿目悲憫地看著她,又像是秀過她在看過去的自己。
鐵鏈鎖住的不止是她的脖子與手腳,還透過皮肉,緊緊扣在她的肩骨之上,擦傷、磨痕,潰爛、化膿……卻終究沒鎖住她那顆心。
陸錦娘對她的了解無多,是從江厲口中聽見,可她猶記江臨舟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世家小姐,往常破皮都要疼上半天,支撐她在這巨大痛苦之中茍延殘喘的,大約就是江厲與秦問遙了。
“你的姐姐因嫉妒,對你痛下毒手,讓你一生困在這生不如死;你所愛之人因你不潔,將你棄如敝履,要和你一刀兩斷;而如今你的女兒也要受其所害……江臨舟,你說你苦了半輩子,為的是什么?”
“你要對問遙做什么?”江臨舟突然劇烈掙扎起來,鐵索拉扯著她的皮肉,染上滿身血跡斑駁,“你若敢傷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br/>
“你想清楚,當(dāng)初要她性命的是你姐姐及整個江家,我若不將她賣到青樓,她能留到今日?而如今叫他死的是江厲,你恨我又有何用?”
江臨舟微怔,半晌嘶喊出聲,在這空蕩的牢中回響,久久不絕。
她深愛江厲,從十歲至今日數(shù)十年,這份愛意從未消磨??梢步K是江厲負(fù)了她,一次比一次絕情。
“我能救她,”待她終于喊完了所有力氣,陸錦娘聽著她的低低嗚咽,將玉瓶從袖中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