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親生的孩子,便不能被視作福星了?”
明明是玩笑的語氣,配上他嘴角的譏諷,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沈傾鸞對此不明所以,唯有靜聽下去,才解開了心中的疑惑。
“江家大夫人本就是為老太爺沖喜才進的家門,可拜堂過后不僅對老太爺?shù)牟∏楹翢o益處,懷上一胎卻還小產(chǎn),這等噩耗哪里敢往外說?于是只能尋了外頭的新生男嬰充數(shù)??伤越瞪詠?,老太爺?shù)牟∏榇_實有所好轉(zhuǎn),是以哪怕此事得以暴露,老太爺也當(dāng)并不知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除了這么些年?!?br/>
“我還當(dāng)氏族大家有多注重血緣親疏呢,原來比起性命之憂,什么都能置若罔聞?!?br/>
“可不是。這江家老太爺也是奇人,硬在床上躺了十年也不甘愿就死,我若是他,只怕早早就自尋了斷,還能叫人看了這么多年的笑話?”
“也得虧他不是你,”沈傾鸞打趣說道“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十年家人也好外人也罷,總能叫他看清不少,何況若早早尋死,豈不是就等不到轉(zhuǎn)機了?”
“這么說來,硬氣點倒也不是什么好事?!?br/>
“人家那是韜光養(yǎng)晦,你這也算不得硬氣,最多是死好面子罷了。”
柳君湅從牙縫吸了口涼氣,神情之中若有所思,“我怎么發(fā)覺你對我這般嘴下不留情?好歹兄妹一場,怎么也得給哥哥點面子?!?br/>
“不給面子你都這樣,給了面子,你豈不是都能竄到天上?”沈傾鸞將他推到門外,“不是很有事情急待解決?可別耽擱了?!?br/>
柳君湅還欲再說什么,卻見大門在眼前關(guān)上,只得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轉(zhuǎn)而離開。
到了晚間,沈傾鸞仍然在那株銀杉樹下等候,不多時就見到了柳君湅的身影。
“咱們怎么進去?”沈傾鸞小聲問道。
“你且跟在我后頭,待去宗堂院外時仔細腳下,畢竟亂石之中處處都是陷阱,唯有較為光滑的石子鋪就出一條小路,藏在雜草之中,不易發(fā)覺?!绷郎嬚f完仍有些擔(dān)心,干脆勸道“你要不先在外頭等著。”
“我想與你同去?!?br/>
見她堅持,柳君湅也沒了辦法,只能讓她注意踩自己經(jīng)過的地方,沈傾鸞應(yīng)下。
陸錦娘每日都要去宗堂之中送些飯食衣物,柳君湅來看了幾次,便能將她每一步所及之處記得精確,此時雖然是頭一回過來探路,心中卻并無多少緊張。
而沈傾鸞亦是小心翼翼地踏著他走過的地方,一直到門前也沒鬧出動靜。
可從中而過,倒讓她發(fā)現(xiàn)不少雜草亂石之中鋪設(shè)的陷阱,于是更對江家宗堂多添了幾分好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