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之前,沈傾鸞便在臉上貼了一層偽裝,此時光潔的皮膚外頭是紅褐褶皺的疤痕,將原本的姣好外貌遮掩了七七八八,連帶一雙靈動的眼睛也傷了小半,早已看不出本來面貌。
“怎么,嚇著各位了?”她語氣之中云淡風(fēng)輕,倒像是不在意自己的外貌,更顯氣度不凡。
“沒有,只是覺著可惜罷了。”一屋坐著的七人中,唯有高裕朗與她較為相熟,此時自然是先開了口。
沈傾鸞之所以“現(xiàn)真容”,本就是為了打消幾人心中疑慮,此時稍見成效,也不愿眾人瞧著這張嚇人的臉,遂從一旁拿過自己的面具帶上,漫不經(jīng)心道“一具皮囊罷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男子不重外貌,沈傾鸞既借用了三哥的身份,這么說便也在情理之中,然而旁人未多在意此事,高裕朗卻輕嘆一聲,好似是真的覺著可惜。
“八年前的事情,高叔可與在座各位說了?”沈傾鸞問的是眾人,然目光卻轉(zhuǎn)到了高裕朗那邊。
后者接觸到她的視線,這才回道“關(guān)于少爺?shù)氖?,我并未多說?!?br/>
沈傾鸞點了點頭,對他的謹(jǐn)慎倒是頗為贊賞。
“八年前沈府燒起來的那日,我曾翻墻出去玩耍,未曾想便是因此逃過一劫。這幾年我輾轉(zhuǎn)于天下各處不敢現(xiàn)身,可心中仍有恨意難平,我便找到了高叔這里?!?br/>
沈傾鸞一番解釋說得簡單,一來往事不需太細(xì),二來此事本就是自己信口胡謅,說多了反而是破綻百出。
好在包括高裕朗在內(nèi)的七個人都不曾存有異心,是以沈傾鸞說的不甚明白,他們也未有追問,反而與沈傾鸞表起了忠心。
“咱們八年前就想替大人報仇了,只是因高大哥一直以大人之命攔著,又缺少一個牽頭人,咱們才一事無成。不過現(xiàn)在少爺回到皇都,咱們也算是有了個主心骨,遲早要那狗皇帝到大人墳前磕頭認(rèn)罪?!?br/>
聽得如此激烈的一句,沈傾鸞循聲望向那邊,只見是個粗獷的中年漢子,于一眾文人商賈之間,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人名為李德順,十多年前因大旱背井離鄉(xiāng)到了皇都,受過沈崇一飯之恩,便非說要跟在沈崇身邊做牛做馬。
先帝征戰(zhàn)時,太子監(jiān)國,李德順因大敗那年的武狀元而得到太子招攬,卻以自己一介閑人實在難登朝堂的理由回絕太子,只在沈崇身邊做一個護(hù)衛(wèi)。
如此武才,卻因一頓飯食將恩情記到今日,連沈傾鸞都覺得不可思議。
李德順心直口快,說完那些話也未覺不妥,然而那些心思細(xì)膩的文人商人,卻也在他的話出口之后附和起來,一時之間群情激昂。
沈傾鸞一一謝過,又在高裕朗的介紹之下將人認(rèn),提及今日自己過來的第二個緣由。
“這幾日云樓有使臣來大央交流,恐怕有人會借此機(jī)會,規(guī)勸皇帝允女子進(jìn)學(xué),入朝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