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拿了蜜餞和酸果脯往書房走,邊走邊嘀咕道:“口口聲聲自己是翰林編撰,以舉人自居,愛吃酸卻不愛吃甜!當(dāng)自己是孕婦不成,酸兒辣女?中午就給你做鍋?zhàn)儜B(tài)辣的,讓你生對龍鳳胎?。?!”
柳絮正嘀咕著走著,眼角的余光瞟見水行舟從劉氏的房中走了出來,見到柳絮,尷尬的笑了笑,隨即離開了。
柳絮狐疑,推門而入,見劉氏正坐在桌案旁,看著桌上的一只木匣子發(fā)呆,見柳絮進(jìn)來,下意識的想要用手遮擋,后知后覺此舉太過徒勞,便又放棄了,臉色跟著一紅,喃喃解釋道:“明江陽縣、朝陽縣的縣令攜夫人來串門兒,大人讓我?guī)椭瞬璧顾?,首飾戴的太寒酸,他們會笑話知州大人苛待家饒?!?br/>
“苛待家人”?柳絮本能的反問一嘴,沒有答話,只是狐疑的瞟了劉氏一眼。
劉氏瑟縮的躲開柳絮的眼色,搖手解釋道:“娘,娘這就還回去,只戴絮兒給買的那套銀頭面就好,就好.......”
劉氏抱起了首飾匣子,急匆匆要還給水行舟。
柳絮將首飾匣子奪了下來,放在桌案上打開。
里面放著的,并不是夸張的流光溢彩的金頭面或珍珠頭面,而是一只簡潔的清綠色璞玉蓮花釵子、一對配套的滴水耳墜,樣式雖簡單,但看玉沒有絲毫雜質(zhì),一看就價(jià)值不緋,做工也很精細(xì)。
柳絮將釵子撿起來,直接插在劉氏的發(fā)髻里,撫著劉氏的肩膀,心寬慰道:“娘,你對我實(shí)話,在你心里,有沒有考慮過真正的入洞房嫁給水大人?如果認(rèn)了,我便隨你敬水行舟為父;如果你仍誓死不從,我便開始籌謀出逃和脫離水行舟之事?!?br/>
劉氏顧不得害羞,緊張的看著柳絮,急切問道:“絮兒,娘若不認(rèn),咱能逃離水家嗎?怎樣逃?官家們會放過咱嗎?”
柳絮沉吟片刻道:“難也難,不難也不難。水行舟雖位居五品,殺死平民百姓跟碾死一只螞蟻簡單,但如今高皇帝遠(yuǎn),戰(zhàn)亂紛紛,水家父子遭難也是傾刻之間,那時(shí),我們便會無罪無責(zé)的脫離了水行舟,只是娘親難免要被冠上克夫的名聲。”
劉氏的臉色頓時(shí)變得煞白,忙捂住柳絮的嘴巴道:“你個(gè)死丫頭,渾什么?哪能憑白詛咒大人和少爺出事呢?大人住在咱這里,給了伙食銀子,讓捕快們保護(hù)咱,幫著打野味、砍柴禾,對咱可不簿........”
柳絮無奈的嘆了口氣,心知?jiǎng)⑹系膯渭冃宰樱缤淼寐淙胨兄鄣哪ё?,就如同這次“借”首飾,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下一步,定會以各種借口讓劉“還”不回去,再下一步,便會送裳裙、送胭脂、送糕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利用劉氏的善良,逐漸蠶食劉氏的心。
柳絮突然有種“我家有娘待嫁時(shí)“的心思,不出是好,也不出壞,只是有些酸楚,酸楚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娘,如同白兔般入了水行舟這條大尾巴兒狼的嘴巴。
柳絮向劉氏再三保證自己不再“詛咒”水家父子。劉氏單純的以為柳絮“詛咒”水氏父子死于戰(zhàn)亂,善良的她
,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果真到了針鋒相對、逼迫柳絮的地步,柳絮可不是“詛咒”那樣簡單,怕是親自動手設(shè)計(jì)水氏父子失蹤或死亡了。
劉氏與最初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讓柳絮暫時(shí)打消了念頭,決定先與水家父子和睦相處。
柳絮拿起果脯,繼續(xù)送到書房。
到了書房,氣氛卻很是壓抑,柳毛眼眼紅紅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著無限的委屈與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