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點氣節(jié),不辱沒你父親的一世英名。不過你父親應該也教過你,直諫不是魯莽,在沒有搞清楚事件始末之前不可妄自菲薄。
今日你頂撞了朕,改天就可能頂撞都督和都督參謀長。若是全軍上下都和你一樣,各級指揮官又該如何令行禁止呢?”
連續(xù)遭到頂撞,洪濤不光沒發(fā)怒,嘴角還帶出點微笑。先伸出一根大拇指,把這位膽大包天的將領夸了夸,而后馬上話鋒一轉(zhuǎn)又要降罪。話里話外的意思,好像還不是普通關系。
“此事與家父無關,陛下曾在皇家學院講過,此生最愿意聽真話,無需在言語上粉飾。學生謹遵師教,不敢忘!”直到此時,這位肩扛三角金星的將領還沒打算收嘴,居然抬出了皇帝的金口玉言妄想以毒攻毒。
楊元仲是誰?為何有這么大膽子敢當面和皇帝叫板?說起來這位還是個大大的官二代,楊元仲是名和字,本名楊之易,是刑部尚書楊漣的長子。
當年洪濤不是提倡官員以身作則,主動把孩子送進軍隊保家衛(wèi)國,還帶頭把弟弟端王朱常瀛送入了陸軍服役。很多官員不得不忍痛跟隨,楊之易就是那時候入伍服役的,算起來已經(jīng)十九年整。
楊之易進入陸軍之后表現(xiàn)還不錯,他有文化基礎,腦瓜子夠用,學習起新知識來接受能力強。完成新兵訓練之后又進入陸軍自己的培訓班,按照海戶司的課本深造。
畢業(yè)后成為衛(wèi)指揮使參謀,去了東北都司服役。從此就跟著部隊在各都司之間換防,大江南北和海外領地都駐扎過,算是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了。
景陽三十年,陸軍轄區(qū)改革,同時有一大批將領退役。楊之易從指揮使晉升為都參謀僉事,在中部都司就任。三年后接替都參謀長一職,初授從三品懷遠將軍。
此次本該是都指揮使伴駕出征,不知道他用什么辦法說服了鄂木布頂替前來,從法奧港一路走來表現(xiàn)的倒是中規(guī)中矩,沒辱沒肩膀上的三角金星。但好像遺傳了楊漣喜歡直諫的毛病,還想在軍中發(fā)揚光大。
“別說的那么好聽,不就是沒讓你的中部都司上前線嘛。朕再強調(diào)一遍,功勛是用來鼓勵將士的,但眼中不能光看著軍功,作戰(zhàn)勝利才是最關鍵的,不要舍本逐末?!?br/>
楊之易為什么要當面頂撞,洪濤心里和明鏡一樣。楊氏父子都是直臣不假,但那是與大部分官員們比較,和心直口快真沾不上邊。但凡能做到高官職位的人就沒一個是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說什么的,老實人干不了這個工作。
中部都司的三個千戶自打從法奧港登陸就沒撈到過軍功,第一仗是勇士營主攻,巴士拉城由雷老虎指揮,自然便宜了中東部都司。
再往后的幾座城基本沒發(fā)生大規(guī)模戰(zhàn)斗,眼看大馬士革是最后一戰(zhàn)了,結果擔任主攻任務的還是中東部都司和北方都司的五個千戶,楊之易心里難免著急。
按照大明陸海軍的軍功計算方式,跟著打下手和擔任主要作戰(zhàn)任務的部隊軍功會相差很多。如果就這么結束此次戰(zhàn)役,中部都司的將士們等于跟著皇帝白跑了一趟,干看著別人吃肉,自己連湯都沒喝上熱乎的。
做為領軍前來的主將,他必須要為本部將士爭一爭。這樣級別的戰(zhàn)役是比較難遇到的,軍功也是最高等級的,大多數(shù)士兵服役十幾年都沒趕上過一次,不能就這么輕易放棄。
“……學生是有一些私心,可戰(zhàn)況已然明朗,增派進攻力量也是必然?!北换实郛敱娬f破了小心思,楊之易有點卡殼,但還沒放棄努力,把賴皮賴臉的技能又祭了出來。
如果此時楊漣在場,估計老臉都會紅透。剛正不阿了一輩子,結果養(yǎng)出來個兒子卻被教成了這樣,與街市上的潑皮無賴一般,明明輸了還不認。
“大言不慚吶,誰告訴你戰(zhàn)況已然明朗了?雷老虎,把新計劃拿給他,看完之后如果還想去前線,朕也不攔著,讓你的中東部都司撤下來,由中部都司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