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自燕山,是魔主手下,想要為東華劍使拔除羽翼,是也不是?”
這話一問出口,眾人容色頓時為之一動,周知墨微微一笑,并不否認(rèn),從懷中掏出一把綠玉扇,在胸前微微扇動,說道,“不錯,兩位姑娘能否行個方便,就成全了在下這一番好奇可好?”
阮慈和遲芃芃對視了一眼,遲芃芃道,“誰是劍使羽翼,真的重要嗎?你不是已下定決心,要把我們?nèi)繗⑺涝谶@里了么。”
她手上鈴鼓仍是搖動不休,往西北一步踏出,移形換影,下一刻已出現(xiàn)在氣勢場中另一處所在,隱隱封死周知墨退路,李平彥喝道,“諸位師弟,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持定心神,莫被魔頭利用!”
眾人都知道他的意思,這魔頭是追著上清弟子而來,但死的全是其余人,她們兩人都還活得好好的,便是知道這也不能怨怪二女,但心中可能仍然泛起不平之意,而心靈中這點破綻,很可能便被魔頭趁虛而入,甚至若是急于擊殺此魔為同門復(fù)仇,也可能都適得其反。因此均都不起一絲異念,閉目默念本宗道經(jīng),只有遲芃芃、阮慈、李平彥和孟令月四人,氣機(jī)鎖定周知墨,步步逼近,將他迫在胃室一角,孟令月從腰間托出一丸明珠,高舉過頭,那明珠毫光大放,周知墨身邊逸散的絲縷黑氣,被這珠光逼迫得絲絲散去,連一絲逃遁的機(jī)會都沒有。
魔宗弟子手段詭譎,善于玩弄人心,但正面戰(zhàn)力卻未必有多強(qiáng),周知墨左顧右盼,玉扇輕搖,卻并非只是故作瀟灑,而是撥弄氣勢,將生機(jī)吸納,令四人逼近之勢滯澀艱難,甚至雖然距離接近,但在氣勢場中卻仿佛距離他越來越遠(yuǎn)??谥行Φ?,“我可不是什么心狠的人,我本只想殺一個,要怪,就怪這個人不肯自己站出來,正當(dāng)光明和我一戰(zhàn),拿旁人做她的擋箭牌。”
阮慈雖沒有太多斗法經(jīng)驗,但在紫虛天曾探訪過西荒寶庫,那落葉禁便是在氣勢場中,和落葉博弈,而且還要在有限的步數(shù)中,將不斷變化飄拂的落葉全部掃齊,在氣勢場的把握上,余下三人都比不過她,她亦是當(dāng)仁不讓,每一步都邁在氣勢轉(zhuǎn)變之點上,將周知墨撥弄之舉化去,遲芃芃手中鈴鼓,落在友方耳中悅耳動聽,但對周知墨似有干擾之能。不管周知墨如何挑撥,四人都是不為所動,這周知墨生得極是俊逸好看,猶如騎鶴仙人一般翩然出塵,但四人望著他便如同望著一個死人。
阮慈再跨出一步,喝道,“動手!”
手中寒霜劍卻是在開口之前便刺向周知墨身邊空處,李平彥手中劍鋒后發(fā)先至,直取周知墨丹田,周知墨扭身一躲,恰好出現(xiàn)在阮慈劍鋒之前,就如同特意扭身相就一般,他這一式氣勢已絕,便是再做變化,也逃不脫氣勢鎖定,阮慈身隨劍走,追得極是輕松,這一劍終究是刺入周知墨肩頭,卻覺得劍尖觸感柔韌,不像是刺進(jìn)血肉之軀,卻仿佛是被什么東西鉗住了一般,創(chuàng)口吸附劍鋒,竟隱隱有種吞噬之意,啃噬著劍尖銳氣。
“體修!”
她微微瞪眼,“當(dāng)心!他很抗揍的!”
話猶未已,孟令月手中明珠所放毫光已是照了過來,周知墨動作在珠光之中滯澀起來,李平彥右手一抖,一條繩索捆住周知墨,自動收緊,收束他的行動,周知墨連避兩招,氣勢又被阮慈鎖死,已再無能耐躲避這兩種性質(zhì)截然不同的攻擊,只能束手就擒,孟令月叫道,“慈師妹,你劍好,快來!”
第五蒼雖然在宗門中也和同門較量,但并未外出辦過差事,和阮慈的斗法經(jīng)驗其實沒什么差別。阮慈殺的妖獸是挺多的,但正兒八經(jīng)和人斗法,這還是第一次,她自忖法力要比孟、李二人都更雄渾,但對敵時的機(jī)變靈活,卻是有所不及,法器的準(zhǔn)備也甚是單薄,不像是這兩人,手中法器也許不多,但每一件都頗有效用,在最適合時使用,可以收到奇效。比如這明珠、捆仙繩,對付體型龐大的妖獸那是力有未逮,但在和人斗法之中卻正好有用。
出門歷練,便是有這許多好處,阮慈心中暗自琢磨,思量著自己該尋覓些什么法器,手上也是不慢,將寒霜劍在周知墨肩頭一絞,周知墨周身氣機(jī)被捆仙繩所制,遲芃芃手中鈴鼓更是在他耳邊往復(fù)響起,法力不禁為之一泄,阮慈這一絞,他吃痛之下,夾緊寒霜劍的勁頭便是松去,阮慈拔劍出來,毫不猶豫,將寒霜劍刺向周知墨丹田所在。
她一劍下去,捆仙繩蠕動向兩旁分開,露出一條細(xì)縫,正好迎上劍鋒,阮慈這寒霜劍也是王真人所賜寶劍,便是周知墨乃是體修,丹田之處猶如銅墻鐵壁,卻也仍是禁不住她運(yùn)足法力的這一劍。只聽得‘噗’的一聲細(xì)響,氣勢場中,原本屬于周知墨的氣勢驟然一凝,隨后如碎霜一般片片破碎。他雙眼瞪大,唇邊笑意猶在,但頭頂內(nèi)景天地已然放開,只見那三虛五實的高臺被攔腰斬斷,阮慈將劍抽出,猶嫌不夠,又刺出一劍,直到見到那道基傾倒,玉池焚燒,這才松了口氣,道,“魔宗弟子,最是變化多端,若非我們四人都算是有些本事,還殺不死他?!?br/>
遲芃芃手中鈴鼓大作,樂聲仿佛有形有質(zhì),將那胃室都填充滿了,她閉目聆聽樂聲,過了一會方才歇下彈奏,“應(yīng)該是真死了,我聽那樂聲跳躍反射,在此處通行無礙,除了我們幾個,沒有旁人了?!?br/>
孟令月手中明珠也不收起,將自己身上照徹,又照了照李平彥,見兩人身上都未曾照出污穢,便向遲、阮二女做了個詢問的表情,遲芃芃略一遲疑,便示意她照徹自己,阮慈搖頭道,“無需照我……”
她瞥了盤坐念經(jīng)那幾人,見幾人都盯著她看,知道周知墨的話到底還是起了些許作用,便嘆息了一聲,道,“也罷,照一照也好?!?br/>
孟令月含笑舉珠照來,那珠光卻在阮慈身遭回避開去,仿佛不敢照到她身上,孟令月道,“原來慈師妹身上有法寶鎮(zhèn)壓,如此自然無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