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進屋里!”
太史宜挾怒出手,這一掌聲勢駭人,大有毀天滅地之勢,壇城上下已是緊張不已,道宮修士一面激發(fā)大陣,一面?zhèn)髁铋e雜人等躲進屋中,不許上街添亂,卻又哪里能管得?。勘娙硕急贿@一掌的威勢驚住,抬頭望著天空,遲遲回不過神,有人結結巴巴地道,“若、若是我們壇城擋在這人和均平府之間……”
若是壇城擋在太史宜和陳均之間,會不會被這一掌的威勢壓碎?這一點眾人卻是不敢去想了,天幸太史宜來自南面,均平府也在南面,一座孤零零的小浮島,在滿天魔云之下顯得格外孤單渺小,那一掌往下壓來,連周圍空間都跟著顫抖搖晃,均平府卻是巍然不動,只聽一聲磬響,清越非凡,那顫動的空間驀然靜止,均平府上空風平浪靜,仿佛被什么東西鎮(zhèn)壓住了一般,滿天烏云中,只有洞府上空云消霧散,現(xiàn)出了朗朗青空,陽光灑下,反倒是為那烏云鑲了金邊,映得浮島上花紅柳綠、明艷非凡,猶如仙境般引人入勝。
“風波平?”
太史宜微微一怔,怒面轉開,悲面轉到身前,喝道,“好,陳均,莫要以為只有你帶了寶物來!你這磬雖然神妙,但卻不擅攻伐,我倒要看看,今日是你們上清門的風波平守得好,還是我們燕只山的法藏令攻得好!”
他六臂本來各執(zhí)法器,此時全都化為泡影,六只手各自掐訣,滿天魔云鼓脹收縮,仿佛有甚么東西在魔云之中呼吸不止,正在漸漸醒來。均平府卻依舊是寂然無聲,壇城上許多修士奔走呼號,不斷有遁光亮起,向遠方飛去,壇城北面,那些中央洲盛宗駐蹕的浮島也各自亮起光芒,剛才太史宜含怒出手,聲勢如此浩大,這些洞府卻都和均平府一般處之泰然,如今法藏令還未祭出,它們卻是慎重其事,張開了防護法陣。
“不好!太史宜看來是動了真火,竟要在此處動用法藏令?”壇城道宮中,眾執(zhí)事已是都嚇得呆了,就連在上首盤膝打坐的宮主,也再鎮(zhèn)定不了,雙手一拍玉椅,飄出道宮,運法喊道,“太史道友,天舟即將靠岸,此地空間本就脆弱,你們二寶互相攻伐,若是打壞了空間,引發(fā)空間風暴,傷了天舟,又該如何是好?”
太史宜已被激發(fā)煞性,怒容轉出,獰笑道,“要我不打也行,陳均滾出來和我說話,別躲在洞府里裝你的縮頭烏龜!”
眾人的目光,都不由向均平府投去,那處所在卻依舊寂然無聲,太史宜面上怒容更甚,魔云之中傳來咚咚心跳,壇城上下不少低階修士都被牽扯得心跳如鼓、暈眩惡心,宮主長嘆一聲,猶是不死心,轉身向其余幾家盛宗洞府叫道,“道友們,壇城幾經(jīng)沖擊,大陣本源耗費甚多,怕是禁不住二寶相爭的法力激蕩,到時候天舟沒了碼頭,如何定位空間?還請各位道友出面好生調(diào)解商量,有甚么是不能談的呢?”
那忘憂寺所在的僧寺樓閣毫無動靜,流明殿順著風勢緩緩飄遠,宮主心中暗嘆,知道這兩家各收了一名與東華劍有緣的弟子,已是不欲再涉足其中,如他們這般的宗門,便是天舟壞了,也自有手段趕回中央洲,就如同上清門,陳均對天魔令如此無動于衷,不就是因為風波平磬足以護持洞府,就算打壞了碼頭,天舟不得靠岸,他帶來的一氣云帆也足以將同門全都運回山門。
不過,忘憂寺和流明殿不愿多事,中央洲此來的盛宗,卻并非只有這兩家,僧多粥少,總有宗門顆粒無收,只是上清門勢大,無人挑頭,也不好來找這個麻煩,如今太史宜要動用天魔令,仗燕山之勢和上清門抗衡,也終是有人心動。歸一門的浮閣光芒一陣閃耀,走出一名紅衣女子,笑道,“宮主也是難為了,看得我好生可憐,也罷,你為了保住壇城殫精竭慮,我便被你當一回槍使又如何?”
這些盛宗門下,話都說得好聽,只會往自己懷里劃拉好處,一句話又賣出一個人情,宮主含糊應了,拱手道,“還望會仙子周全!”
會仙子轉身向太史宜道,“法藏令主,你稍慢一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把陳均這沒膽的小子迫出來再說,便是要打,也把話說開了,去遠處再打?!?br/>
她一手指著天,口中念念有詞,指尖漸漸凝起一滴清光,搖蕩不休,目光一經(jīng)接觸,就似乎要被吸進去一般,連丹田識海都跟著一起搖蕩起來,甚至能動搖體內(nèi)的靈力之基,宮主心中暗凜,“這便是他們歸一門的無極歸一創(chuàng)世神光,果然厲害,傳聞逆運此光,可以消解一切禁制,將法器還原到未鍛造出來的模樣,可謂是破禁落寶有數(shù)的神通,風波平磬就算再是神妙無窮,但陳均只是元嬰修士,應付天魔令和無極神光也有些吃力,若是再來一人,他便挺不住了?!?br/>
凡是中央洲來此的修士,有哪一個不是滿肚子壞水?宮主心思正轉到這里,又是一人從洞府中飛了出來,乃是一個富泰的中年修士,笑道,“正是,要打也該去遠處打,我知道你們大戶人家,便是打壞了碼頭,也自有辦法回去,但我們寶芝行帶了多少商隊來,天舟靠不了岸,我們怎么辦,貨不新鮮了,失了信期,該找誰來賠?陳道友,還是出面把話說清楚為好,真要打,你們?nèi)ヌ祉旑冈评锎虿缓妹?。?br/>
這寶芝行是中央洲的盛宗,也是最大商行之一,在壇城都有分號,宮主精神大振,叫道,“說得是,諸掌柜,勞您費心了——可不能耽誤了生意!”
諸掌柜笑嘻嘻地道,“這話是天下最對的一句話了,憑你什么,都不能耽擱了我們寶芝行的生意?!?br/>
他拍拍腰間乾坤囊,一枚玉錢跳了出來,在空中越變越大,投下一道金光,向均平府射去,會仙子手中清光欲滴,空中魔云心跳聲也驟然加快,受這三重神通的沖擊,便是風波平磬似乎也有些支應不住,浮島自從駕臨壇城,第一次晃動了起來。
磬聲再響,但也只鎮(zhèn)定了一瞬,玉錢在空中翻翻滾滾,投下如線寶光,會仙子手中清光向均平府滴去,在空中劇烈顫動,均平府也似乎隨之顫抖了起來。壇城上下,無不凝神望著均平府不放,就連各浮島樓閣之中,許多修士雖未露面,但氣機也已鎖定浮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