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陰陽五行道祖創(chuàng)世始,諸天生靈多求超脫,然而,超脫之路注定步步艱難。修道人或是師徒相傳,或是開枝散葉,從血脈中尋找助力。各大門派世閥應運而生,正可謂是千門萬派、競逐風流。諸天萬界之中,逐漸也形成對門派世閥的鑒別品論,如九品官人制一般,將各大門派定為世宗、盛宗、茂宗等各品階。
所謂世宗,乃是道祖親傳,承繼道統(tǒng),萬世相傳,如今諸天萬界之中也不過只有寥寥數(shù)十,雖然世宗位列宗門最上品,但往往規(guī)模并非最大,只是地位超然。就比如洞陽道祖,道統(tǒng)傳承至今仍飄忽不定,不知藏在洞陽界的哪一座周天里,但也有不少世宗,在諸天都有下院,甚至是瑯嬛周天這樣封閉的周天內(nèi),也少不得他們的傳承。
“就譬如上陽宗,乃是陰陽五行道祖膝下二弟子幽冥離火道祖親傳,離火道祖執(zhí)掌幽冥、坎離二道,諸天萬界之中,除了極少周天可以缺失大道之外,其余地界,皆是三千大道缺一不可,有大道,便有道祖的意志體現(xiàn),道祖之能,遠弗宇宙,上陽宗在諸天萬界之中都有下院,其本宗山門位于上陽界上陽周天。也因此,上陽宗在瑯嬛周天地位也是超然——不過,雖是世宗下院,但行事卻一向低調(diào)謙和,不愿招惹過多的因果?!?br/>
三千大道,七十二道祖,按理有七十二世宗,但瑯嬛周天為人所知的世宗下院,不過是五六座而已,王盼盼一一說給阮慈知道。又道,“世宗的掌教,當然是道祖本人,有些道祖別傳,隨意指了身邊道童作為掌教的,雖然一樣是道祖設立的門派,但便只能算入盛宗。盛宗多數(shù)也和道祖沾親帶故,很少有洞天真人自行創(chuàng)設的,像是玄魄門、燕山,都是魔門盛宗?,構种芴斓哪迋鞒卸鄶?shù)和兜率天主有關,但算不得世宗,不過,兜率天主早已隕落,傳承道統(tǒng)的世宗也覆滅許久了?!?br/>
“盛宗通常管轄著許多國界,只是外人往往無由得知罷了,玄魄門便是如此,他們行事詭秘,一向最擅長藏蹤匿跡,連山門都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剛才那幾頭小蟲子說得不錯,若不是燕山來人,從中央洲過來的大能,也未必能找到他們藏起來的東西。只有燕山,傳承功法天然克制玄魄門,燕山魔主又娶了謝燕還,你說,玄魄門能不發(fā)了瘋似的找你么?!?br/>
“那燕山魔主也是洞天大能么?他……真娶了謝姐姐?”阮慈好奇地問,“等等,可柳寄子他們都覺得謝姐姐是男的呀!”
“那有人說過燕山魔主是男人么?再說,就算他們兩人都是男的,男人就不能娶男人了么?”王盼盼反問道,“你夫君瞿曇越那一百多個夫人,便是有男有女,甚至還有陰陽未定的混沌子呢。”
阮慈道,“他可不是我的夫君。”
王盼盼用貓爪子刮著臉,羞她道,“聘禮都收了,拜堂也拜了,掌道大老爺?shù)呐莆灰矓[了,哪有不認的?你已是有夫之婦了,以后玄魄門門人見到你,少不得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少夫人。”
阮慈大為羞惱,怒道,“拜堂的時候我可不是情愿的,是麗奴操縱我的身體,這也能算么?”
她拿出靈華玉璧,擲到地上,“這什么聘禮,也是瞿曇越塞給我的,我不要便是了?!?br/>
“我要是你,我就不丟,”王盼盼跳到地上,銜回玉璧,搖著尾巴尖道,“你哪怕開個真眼看看呢?”
阮慈聞言,不免將信將疑,凝神望去,只見玉璧之上光華流轉(zhuǎn),除了靈力之外,更有無色劍華流動糾纏,劍意引而不發(fā),竟有一種異常危險的感覺。王盼盼道,“這靈華玉璧是玄魄門掌道老爺給愛子的護身法器,所用寶材十分珍貴,瞿曇越用自己那尊筑基化身為渠道,將你識海中無法容納的劍氣全都引到了玉璧之中,不然,他也消解不了這許多劍氣。你還是要陷入那種不死不活的狀態(tài),直到下一個容器過來,卻也不好說能不能成功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第三次傾瀉劍氣,未必能和第一次、第二次一樣順暢?!?br/>
“你現(xiàn)在雖然能背負起東華劍,但還不能拔劍,東華劍對你來說,沒有什么用處,只是修道的橋梁。行走玄門之中,總是難免爭斗,這玉璧藏了東華劍氣,危難時是極好的護身法寶,閑了也能輔佐你修煉之用。我若是你,就好好地收藏起來,這幾個月你也看到了,別說凡人命如螻蟻,就是在修士之中,爭斗還不是一樣說來就來?”王盼盼哼了一聲,“不然,下次,若你是張師兄,遇到了王師兄,你還只指望著我來救你么?”
她說的是萬熊門一行人,因王師兄被血線金蟲入腦,殺害了一行同門弟子的事,阮慈回想起來,也是心有余悸。再想到謝燕還高峰獨斗兩大元嬰修士,只是一掌,便將一個修行多年的元嬰修士打死,知道王盼盼說得不錯,修真界只有比凡間更加險惡,連忙將靈華玉璧緊緊捏住,找了根絲線掛在頸間,“好罷,這聘禮我收了,做他的娘子就做他的娘子,橫豎……殺夫的娘子,世上也有不少。”
“你怎么腦子里總是不想好事?!蓖跖闻翁湫苑堑?,“按理這話也不該我來說,但你這腦子,有時清醒有時糊涂,這會兒真和沒長了一樣。燕山魔主是謝燕還的姘頭,玄魄門是他的老對頭,你老想著殺瞿曇越做什么?這不也和你那兩個哥哥姐姐一樣,正是幫著你的好人手么?難道你還真想被魔主捉去,練成傀儡,渾渾噩噩地等著謝燕還回來取劍?”
在阮慈心里,謝燕還救了她,又借給她東華劍,對她也是極好,兩人自然是站在一起的,愛屋及烏,她總以為謝燕還的親友和她也天然親近,被王盼盼一語點醒,這才悚然而驚,暗道,“不錯,謝姐姐氣魄極大,并不在乎東華劍在誰手中,甚至也許還希望我的本領大些,取回東華劍的時候,能給她一點障礙,這才好玩。但這不代表她身邊的人也這般想,若想要確保謝姐姐回來的時候能取到東華劍,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把我關起來,修行些只能長壽,卻無威能的道法。這樣不論是謝姐姐回來,還是其他的劍種托世轉(zhuǎn)生,都能輕而易舉地從我手中取走東華劍。”
她和謝燕還相處時間不久,但不知怎么,卻是認定了謝燕還心里,一定覺得什么事都是多些波折、多些險要才有意趣。心中也頗羨慕謝燕還的灑脫倜儻,只是她如今處境和謝燕還大不一樣,只能處處小心。
王盼盼見她點頭不語,放緩語氣道,“以后你就明白了,一個個都是修行千年、萬年的老妖怪,便是兩相喜歡,也不就是全盤為對方打算了,更何況誰又會把心底的盤算放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謝燕還便很明白魔主心里在想什么么?我看也未必,他們之間的事只有自己清楚,外人確實都說,謝燕還是受魔主引誘,這才破門而出,叛離正道,可你要真把魔主當姐夫看待,嘿嘿,那就是找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