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銀月無聲無息地掛上枝頭,皎潔的銀輝靜靜地散落在常家的小院里。
吳氏捧出那一方小匣子,借著月色把那來之不易的二十文錢數(shù)了又?jǐn)?shù),簡直激動地睡不著覺。
前幾日閨女帶著恪兒回來,道是在趙夫子的書中尋到了幾樣制香的法子,她當(dāng)時哪里敢信,怎么也沒想到這種好事能輪到自家頭上。
只是耐不住閨女的軟磨硬泡,暫時把自己手頭上的針線帕子借給了閨女。忐忑地等了幾日之后,不想這孩子似模似樣,果真做出了帕子,還買得極好。
難道阿瑛對制香,還真有幾分天分不成?
“你想啥呢?這熏香的手藝,若不是人家趙小子不藏私,肯教了阿瑛,咱們哪有本事掙這錢?”常父打斷她美滋滋的想法。
“這是自然?!眳鞘显俅涡⌒囊硪淼匕涯清X鎖好,“能讀些書到底是有用,有旁人比不得的好處?!?br/>
“是啊,這孩子聰慧得緊,人也踏實?!?br/>
“當(dāng)家的,”吳氏思量了半晌,正色道,“此后這制香掙得的銀錢,咱們給恪兒備上一半可好?”
他家雖說窮困,卻絕對不該不懂得知恩。
這一句話引得常父有些訝然,但稍作思量之后,這個憨厚漢子依舊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合該如此?!?br/>
若是將來能有一天這錢積攢夠,他們也能送這孩子重新去念學(xué)上進(jìn)。
夫妻二人借著夜色悄悄地說定,誰也沒有聲張。
他們二人皆不識字,二十文錢尚且數(shù)得勉強,便附在小桌上一個一個的分了半晌,神色肅穆。
一覺睡到天色大亮,常瑛這才穿衣起床。休息過后的精神飽滿舒張,她原本那張蠟黃的小臉也多了幾分紅潤,瞧著倒像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了。
院子里的趙恪照舊是起身極早,這會兒已經(jīng)早早洗漱完成,正在守著爐子替吳氏看火。
爐火上架著的蒸籠里飄散出一陣陣麥子的香氣,白白胖胖的大饅頭擠在籠屜里,瞧著煞是喜人。
吳氏手腳極快地?fù)斐鰝€熱騰騰的白面饅頭,搶先塞到了趙恪手里。
眼巴巴圍著爐子的常瑛委屈地眨巴了兩下眼睛,眼神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