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耳朵一動,架好琴,異常柔軟的肩、肘、手腕關節(jié)發(fā)力,準確的在對比樂段進入。
對比樂段更凸顯了鐘聲,急促的高音加重了時間的急速流逝和人們游手好閑之間的鮮明對比。
扶蘇的琴音,相比炫技的梁可謙,多了一份甜美、淳厚和圓潤。他腳下踏著舞步,身體隨著樂曲舞動,完全沉浸在樂曲那無與倫比的魅力之中,如癡如醉。
相比站的筆直如松,如機械一般炫耀魔鬼般的技藝的梁可謙,同樣的樂曲,在扶蘇手下,不僅沒有因炫技而減弱絲毫音樂性,反而令這篇優(yōu)美樂章的旋律更加醇厚,展現(xiàn)時間飛逝間隙中一閃而過的瑰麗盛景和歷經(jīng)滄桑之后那灑脫恣意的生活狀態(tài),精彩迷人。
優(yōu)美的樂段與精湛的技巧相輔相成,使得旋律沒有在倉促中變得躁動不安,而是因自律和規(guī)劃得宜而顯得萬分充盈從容,時間似乎也變成了一位性情急躁卻又格外有耐心的好朋友,于有條不紊之暇游刃有余,浪漫不羈。
扶蘇的演奏給予了這首曲子更圓潤淳厚的音色,卓越的演奏技巧使得心隨意動的旋律于微妙變換之中顯得不再那么緊張,潤物無聲之間,于亢奮激揚之中又暗藏柔情,隨著琴音越來越鏗鏘有力和浪潮奔涌般大幅度起伏,那一抹溫柔的暗流則不斷沉淀入深水之中,悄然流淌進聽眾的心底,滋潤心田。
最后,潮涌般遠去的鐘聲又以迅捷緊湊的回旋旋律歸來,首尾樂章遙相呼應,留下一片“逝者如斯夫”的嘆詠和回味。
一曲終了,顯然,扶蘇的技巧更加出神入化,爐火純青,甚至運用了一些自創(chuàng)的新鮮獨特的技法,別具一格。而他手中那把琴明顯也不一般,它的音色飽滿而甜美,音質(zhì)純正、明亮而干凈剔透,韌性也非同凡響,否則無法承受他方才如同魔鬼附身一般地拉、撥、彈、挑。
宴會廳中,掌聲如落疾雨。
梁可謙大汗淋漓,而扶蘇則像一頭剛剛睡醒的雄獅,只不過熱了一下身。他睜開眼,看了一眼梁可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怎一個睥睨狂傲了得。
扶蘇架好琴,搭好弓,惡作劇一般,在梁可謙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首巴齊尼的《精靈之舞》已經(jīng)跳躍而出。
這是一首最負盛名的小提琴炫技作品,其演奏難度之艱深在所有炫技作品中屈指可數(shù),左右手配合,跳弓與揉弦、顫音、撥弦結(jié)合,使得技術難度成幾何級上升,尤其是迅疾的左手撥弦、單雙弦泛音,右手連續(xù)快速的連音跳弓、擊弓、快速連頓弓……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咋舌不已。
梁可謙力持鎮(zhèn)定,很好的抓準節(jié)奏進入,他功底扎實,很快的跟上節(jié)奏,和扶蘇互不相讓。
兩人超凡脫俗的技巧,將天真爛漫、載歌載舞的小精靈們表現(xiàn)的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隨著多處模進的旋律和頻繁變換的調(diào)性,人們不禁從這首經(jīng)典的回旋曲式那波折起伏而鮮明歡快的旋律中,全方位多層次的感受到那些美麗動人的精靈們姿態(tài)萬千的狂舞情景。
相比之下,扶蘇流暢度驚人,游刃有余。對比梁可謙面色緊繃,眉頭緊皺的模樣,他一臉享受,穩(wěn)之又穩(wěn)。
他的琴音中有一種瀟灑和滿滿的幸福,令人聞之嘴角不自覺的掛上微笑,連蕭子洋等人,心中從剛剛開始一直縈繞的恐懼也消失無蹤。
一曲終結(jié),扶蘇悠閑的看向梁可謙。
梁可謙眼底燃燒著炙熱的烈焰,他活動了下手腕和肩膀,重新挽琴搭弓,優(yōu)美而舒緩的旋律觸動人心,那是縱情歡樂過后滿足的喟嘆,又摻雜著一絲頹廢與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