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承曜再到歸墨閣的時候,已是兩天后。
我親自沏了一壺新貢的采花毛尖,手上動作未停,心底卻是一直在思量,該怎樣向他開口。
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了他,尚未開口,便聽到他戲謔的聲音懶洋洋的響起:“出什么大事了,值得王妃這樣為難。”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那日與母親的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他那樣的人,我即便是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況且,如今這局勢,既是有求于他,坦白是我唯一可以做的,至于他愿不愿相幫,我卻絲毫沒有把握。
南承曜聽我說完,面上依舊掛著懶洋洋的笑意,絲毫未見驚詫。我不知道是因為他早已經(jīng)知情了,還是他早已經(jīng)習(xí)慣掩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分毫不露于人前。
他笑了一笑,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王妃希望我怎么做?”
我靜靜看他,搖了搖頭:“不,我希望你什么也不做?!?br/>
若我的猜測是錯的,一切不過是我們庸人自擾,那么,滟兒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足以保障她嫁入東宮,也不需要南承曜再多說什么。
可若我的猜測是真,圣上當(dāng)真已不再信任慕容家,那么,再多加上一個最得圣寵的三殿下去為慕容家說情,不過是加深了皇上的猜忌,效果只會適得其反。
因此,如今,他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最好的做法。
南承曜看我的眼中不掩激賞,慵懶的笑了笑:“你果然沒叫我失望,比慕容鐸他們可強(qiáng)多了?!?br/>
聽他以這樣毫不在意的口吻提到父親的名字,我心下自然是有些不快,垂下羽睫,淡淡開口道:“當(dāng)不起殿下贊譽(yù)?!?br/>
他笑了起來,一伸手,輕佻的抬起我的下顎,微瞇的眼中深不見底:“知道嗎,你心底越不以為然的時候,態(tài)度就會越恭順。”
他的力道并不輕,我微微的吃疼,看著他唇邊那勾玩味與輕佻的弧度,心底沒來由的生了惱意。
橫豎自己的小心思在這個人面前什么也不是,于是索性直視他的眼,唇邊忽而綻開一抹柔然笑意:“清兒之所以不敢求殿下,是因為我知道,即便是求了,殿下也不一定會允,何苦徒惹了自己傷心?!?br/>
他唇邊的玩味的笑意越發(fā)的濃了:“哦,何以見得?”
我亦是笑意盈盈的看向他:“慕容家雖不敢比昔日南家恩榮,卻也算是權(quán)傾一方,否則殿下亦不會同意了這樁婚事。我既嫁與殿下,整個慕容家無論何事,自當(dāng)力以赴支持殿下。而若是另一位慕容小姐嫁入東宮,這助力可就分散了,又或者說,幫與不幫,都不一定了?!?br/>
他笑出了聲:“看來當(dāng)真是惱了,我都不知道王妃還有如此犀利的一面。你倒是說說看,我要你慕容家助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