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子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劍,同時不忘口頭反擊,“那你也活不過今天。”
衡子羲還是低估了匈奴,十五年過去了,中原換了一個將軍,匈奴沒有,他們積贊著新仇舊恨,就等著此戰(zhàn)一塊好好算算。所以匈奴王才會親臨,他們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下中原。
這一戰(zhàn),太艱難了。
不單單是他,身邊的每一個戰(zhàn)士都處于險(xiǎn)境中?;实壑唤o他五萬兵馬,而匈奴可是遷了十萬人的軍隊(duì)。要想贏就只能靠他拿下匈奴將軍的首級,方能震住敵軍,而后趁敵軍軍心不穩(wěn),戰(zhàn)士奮起一舉攻克。
“衡子羲!”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辛歲友的高喊,衡子羲皺起眉頭,沒有去理會,反而趁著這個機(jī)會一劍深深刺進(jìn)匈奴將軍的心臟。
衡子羲笑了,不知哪里的銀光一閃,一把銀箭刺入衡子羲身。衡子羲并未在意,他拔出在匈奴將領(lǐng)身上的劍又傷了匈奴將領(lǐng)一刀,他雙目再度彎了彎,緩緩一笑,“我說了,我們倆誰也活不過今天。”
一句話落,衡子羲與那將領(lǐng)雙雙墜馬,衡子羲落馬前看見辛歲友正朝他處趕來,他又露出了標(biāo)準(zhǔn)的月牙笑,眼睛彎了彎,像是把整個天下的暖意都收入眼底,匈奴將領(lǐng)看著衡子羲的眼睛忘了動作,任由自己摔落在地。
辛歲友一路浴血?dú)常嫔蠞M是怒氣,他在衡子羲面前跪下,卻也震得匈奴士兵不敢上前。將士們見此情此景都心中悲痛,這悲痛瞬間化為了憤怒,化成了手中的力量。
“殺!”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衡子羲仿佛與一眾兵刃相交的嘈雜聲隔絕,辛歲友俯在他耳邊,聽他低聲笑著,他緩緩地接著,“歲友,砍下他的人頭,帶回京中,答應(yīng)過你的功成名就。”
只要砍下他的人頭,我的使命便是完成了,匈奴最善戰(zhàn)的匈奴王和將領(lǐng)都被殺死,不論之后再來多少兵馬都抵不過我朝將士的氣吞山河之勢。剩下的赫赫功名,賞銀千百兩,勞煩松知兄替我領(lǐng)了。
“我不要功成名就,我要你?!?br/>
辛歲友的聲音發(fā)著顫,他一字一句,最后三個字幾乎是喊出來的,像是在向天宣告,他要他,他只要他。
衡子羲聞言笑了笑,看著辛歲友的眼睛,用氣聲淡淡道:“子羲今日功,皆是因君成,故君也該揚(yáng)名立萬?!?br/>
一句話說完忽聞天地蒼茫見的風(fēng)呼海嘯,扭頭看見鴻雁高飛錦書度千里,覺得尚余一口氣,想再說點(diǎn)什么,最終只是舉起手摸了摸辛歲友的臉,手方抬到臉頰旁,卻重重地摸了沙地。最后一眼都沒有留給辛歲友,只是看那鴻雁,淚卻從眼角滑。
一雙桃花目,想彎成道橋,卻突兀地閉了眼。
衡子羲要回故鄉(xiāng)了,要比諸位將士都早一步見到爹娘,是喜極而泣。今日一死,他定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還能換取辛歲友的平安與富貴,不算虧。
他仍記最初相識時,辛歲友干瘦毛躁,沖他行禮,“少將軍,在下辛歲友?!弊詈笥謱χ?,露出整齊的牙,笑得真傻,也真得他心。
也記得數(shù)月前,皇帝親口對他說,“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彼突实鄱记饬诉@詩的意思,算是君臣之間最后一點(diǎn)默契罷,也算是他和他父帥之間最后的相似處。殉國,不是他想如此,而是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