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洛瞧見了方才那女子的容貌后,猶在震驚中,甄淵這話說出,她呆愣愣的抬眸瞧了這個自己喚了許多年的父親,渾身僵硬問:“我舊時曾在王府書房見過母親畫像,方才那女人,與我母親生得極像,父親你明明厭棄我母親,為何還要將一個這樣像的女子囚于內院?”
她不明白,明明她的父親那般厭惡母親,甚至明知她被人逼死,都不曾有過為她討回公道的念頭,因他的厭惡冷眼,累得母親生前,受盡甄府磋磨。
想到這些,甄洛垂下眼眸,掩飾雙模水意。
甄淵眼神微訝,似乎沒想到,甄洛竟看過肅寧郡主的畫像。
他嘆了口氣,溫聲回應道“洛兒年歲尚輕,不明白許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也從不厭惡你母親,只是當年彼此行事不當,才走到如今這一步,你母親死后數年,我在揚州見到了凝兒,實在不忍見一個生得與你母親這般像的女子流落風塵受盡苦楚,這才將她帶了回來,為免多惹麻煩,她的臉卻是不能露于人前的,加之她在青樓被折磨的精神失常,也不便見人,我這才將她禁足在這處偏院。”
甄洛聽甄淵如此解釋,抬眼打量他神色,神情猶疑,不知該不該信。
秦彧見兩人間氣氛凝滯,掩唇咳了咳。
甄淵見狀,面上似剛剛反應過來,溫和的笑了笑問道:“不知秦將軍今日大駕光臨是為何事?難不成就只是陪小女來看看在下嗎?”
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彧扶著甄洛往后一步,開口回應:“一是陪她來瞧瞧甄老爺,二是嘛,不日大軍將班師回朝,屆時甄姑娘必是要與我一同回京的,恐她惦念家人,便想著勞煩甄家舉家北上定居京城?!?br/>
說是恐她惦念家人,實則是秦彧自認為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掌控甄洛,又總是隱隱覺得她是個狠的下心性的主兒,心里總是不安,這才想著將甄家滿門帶去京城,日后有個什么了,也好用來轄制她。
“這……”甄淵面露為難,甄家的家業(yè)世代都在江南之地,當真北上的話,只怕日后多有棘手之事,況且,他院中囚著的這人,若是帶去了京城,免不得要在路途中拋頭露面,甄淵心中惴惴不安,不大情愿。
秦彧見狀,笑了笑,開口道:“放心,去了京城便是皇商,潑天的富貴榮華脫手可得,這江南的產業(yè),若是舍不下,日后自運河南下,時常來盯著就是,再不濟,令郎如今年歲漸長,也該歷練歷練獨當一面了?!?br/>
江南收復,京杭運河暢通,南北商賈往來十分便利。甄淵若是在兩地間往返,倒也用不了什么時間。
況且,秦彧方才說的皇商,屬實激起了甄淵的念頭。他奔波數十載,卻因只是一商賈人家,常受人侮辱,當年娶肅寧郡主,甄家也是急于給家族提身份,才那般輕易的中了齊王謀奪甄家家產的套。
“在下需些時日考慮一番,望秦將軍海涵?!闭鐪Y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客套了句。
秦彧睨了他一眼,無可無不可的應下:“好,十日后大軍班師回朝,甄老爺好生掂量思慮一番也好?!?br/>
十日后?怎么這般快?甄洛聞言神色微愣。
秦彧瞧見她神情,并未回應,反倒開口同甄淵告辭:“這丫頭身子弱,經不住外頭的風吹日曬,我們這便回去了?!?br/>
甄洛扶著秦彧往府外走去,待出了府門上馬車,她呆坐在馬車內,倚靠著車壁,心中一片紛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