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不知不覺間靜靜的暗了下來,龔明義的大帳中滿溢著最后的夕陽余暉,灑下的暗紅色。
奎木狼轉(zhuǎn)頭過來,看到了鬼金羊體魄已經(jīng)停下了顫抖。而對方頂著羊角和長著絡(luò)腮胡的臉上,冷漠中透著盡是無情與兇狠。
奎木狼那只橫有刀疤的眼睛眼睛,一陣猛然抽搐。
他這么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的這個同僚,露出這般兇殘中帶著猙獰的神色。很快,奎木狼眼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議之色,反問鬼金羊道:“你要拋棄我們那些傷兵兄弟?”。
鬼金羊沒有急于回到,而是默然把頭一點,臉上的猙獰和冷漠依然不減。
暗紅的余暉光芒籠罩下,鬼金羊的臉上慢慢的浮現(xiàn)了決絕神色。又是眼角一陣抽搐的奎木狼眼中,流露出了不忍。
眉宇間也浮現(xiàn)了費解之色。
奎木狼想不明白,這鬼金羊往日也是愛兵如子之鬼,怎么在這關(guān)鍵時刻,居然要拋棄士兵的性命來換回自己的性命?
奎木狼越想越是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也是胸中怒火漸生,長有利爪的雙拳憤然緊握,指尖深陷掌心肉中,恨不得上前給鬼金羊的口鼻幾拳打歪。
“斷后必然一死。”就在此時,鬼金羊終于開口說到:“末將愿意留下來,與斷后大軍的軍士們同生死。一定能保證大帥帶上我軍主力,順利撤回六天洲去?!?。
鬼金羊說到此,趁著頓聲之際淡淡一笑,臉上早已滿是釋懷,隨之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遞到了奎木狼的狼爪里,鄭重其事的托付道:“我這一趟出征,到此已知是必死無疑的結(jié)局,魂飛魄散在所難免。勞煩老哥,把這塊玉佩交給我在北地的孩子,也好給孩子們有個念想。同時轉(zhuǎn)告他們,我不是怕死而死的?!薄?br/>
“請大帥下令吧?!笨纠且惑@,才目瞪口呆之時鬼金羊又轉(zhuǎn)身過去,面朝著一臉苦惱的龔明義躬身行了一禮,斬釘截鐵道:“末將愿為北陰朝拋頭顱灑熱血,為你們主力大軍斷后,以便我朝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還能有再殺回來,踏平朔月島和九幽國的希望。”。
鬼金羊知道進攻必死無疑,雖然這樣可以斬殺一部分九幽國鬼兵,削弱一點九幽國的軍力。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酆都軍也會因此死傷數(shù)十萬大軍,北陰朝的軍力在短期內(nèi)必然一蹶不振。
更何況龔明義確實能打,是個悍將。失敗無非是非天的背叛措手不及,而九幽國大軍武器過于精良罷了。且千軍易得一將難求,鬼金羊要龔明義離開也是這個道理。
龔明義獨臂手指指尖忽然一抖;往日的他總會覺得犧牲他鬼來達到自己任何目的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窃趯Ω妒捠竦氖虑樯?,鬼金羊主動請纓,自愿留下斷后以換取他們少數(shù)鬼兵鬼將生機一事,卻讓龔明義忽然間就是心中五味雜陳。
在這大帳的任何鬼都知道,留下來斷后的鬼兵鬼將們必死無疑。他們屠殺了九幽國這么多的鬼兵,把朔月島上除了小虞山城和羽人村之外的土地,都化為了無人生還的焦土,九幽國大軍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但在提出掩護主力撤退后,有這種甘愿留下來犧牲的勇氣,也就只有鬼金羊一鬼了。
在遇到了蕭石竹而斷臂后,就不相信仁義和道義的龔明義,今日竟然在鬼金羊主動請纓的那一刻,心中忽然又相信道義了。
只是這個念頭不過一閃而逝,很快,龔明義居然不在苦惱無奈,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之際,臉上又是一片冷芒覆蓋五官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