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周沖素日采花的時候再膽大包天,也生生被這報信莊客說的話給嚇住了,更不要提鄧倫這個本來沒甚主意、只會狐假虎威仗著袁家莊的勢喊打喊殺的人了,一聽莊客勸他們逃走,兩人對視一眼,鄧倫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周二哥,這,這可如何是好?”
周沖一咬舌尖,強(qiáng)自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面色難看道“走!官兵人多勢眾,我們此時不宜和他們硬碰,一會兒我們就從莊子后頭翻墻出去,我從北邊繞路走,鄧賢弟從西邊繞路走,在西北三十里外丁賢弟的客棧碰頭!”
鄧倫這時正六神無主的,一聽周沖作了安排,連忙和小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道“周二哥所言極是,就這么辦!”
兩人正著急慌忙地做著打算,卻是忽然聽得后頭一聲喊“原來在這里,還想逃跑!賊人,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緊接著,一大群官兵就吶喊著從兩人后方追了上來。
鄧倫給這等陣仗嚇得魂飛魄散,壓根不敢和官兵交手,身形一晃,人就出現(xiàn)在了好幾步開外,逃走之前,還不忘扯著嗓子哀嚎了一聲“周二哥快跑啊——”
周沖本待也是要跑的,只是反應(yīng)比鄧倫慢了一拍,忽然聽得這廝喊了這么一聲,一張臉登時就綠了。
老天,這小子果然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一聲把他的名號給喊出來,下邊那些官兵豈能輕易放過自己?
果不其然,后頭官兵聽得這么一聲,先是齊齊一愣,緊接著,目光便齊刷刷集中在了周沖身上,不知是哪個忽然喊了一嗓子“別放跑了這人,這人就是那個官府重金懸賞的通緝犯,白牡丹周沖?。〈蠡飪阂黄鹕?,抓住這個淫賊,便是頭功一件!”
周沖一看勢頭不好,拔腿就跑,一眾官兵吶喊著追在后頭。
……
卻說這袁家莊占地不小,周沖仗著自己輕功好,熟悉莊子里頭的地形,在到達(dá)院墻之前,愣是把后頭一眾官兵通通給甩開了,徑直向著北邊而去。
到了北邊院墻,周沖卻是沒有選擇翻墻,而是在墻根底下找了一番,一頭從一個狗洞里鉆了出去,隨后在院墻外面站起身來,心里暗自冷笑一聲。
袁家莊西面一馬平川,雖說不是甚要緊官道,卻也是實(shí)打?qū)嵉钠降兀庆е荻嘉炯热粠税颜麄€莊子都圍了,想來沒有放過西面院墻的理,鄧倫往那邊一跑,迎接他的定是歆州官兵,他能不能從那些人的圍堵之中出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然而,自己出來的北面,卻是不一樣了。袁家莊的北面,是一條大河,河道就在離袁家莊院墻不到三步的地方,故而那歆州都尉便是要派人來圍,也斷沒有直接堵在院墻外頭的理,最多派人守住河對岸,不放人過去罷了。
可是,誰說我周沖非要往北走了?
周沖向著河對岸一望,此時已經(jīng)夜深,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
今夜無月,天陰沉沉的,縮在院墻底下的周沖,莫名地打了一個寒顫。
不知為何,總覺著這一片黑壓壓的,讓人有些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