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帖一對兒!”
徐家鄰居周嫂子張羅著她夫郎正貼喜紅,自個兒手上也撿一對朝屋里去,瞧林胭仍一身平常打扮坐在床前,心里一陣惋惜,待仔細把喜紅貼在箱柜兩側,才挽起她的手,“阿胭呀,要實在難受……”
“煩請嫂子幫我梳妝?!绷蛛倩舻靥а郏浑p眸干凈黑亮,唇角還漾起柔和的笑,仿若早已坦然接受,認了命。
“好。”周氏頷首。
黑亮如緞的發(fā)一梳到尾,與滿屋純粹的正紅相得映彰,唯有妝鏡里映出——床邊整齊疊著地桃色吉服,顯得岔眼。
它昭示著屬于它的人,將如它一般,不能同主位爭輝。但有正紅一日,它終將黯淡。
挽髻戴簪。
林胭撫了撫耳鐺和垂落在肩的珠串,極細膩的玉珠從她手指中滑過。果然,趙家出手皆是不凡。
換過衣裙,她對周氏笑著輕語,“還是嫂子手巧。我這般凡人,愣是被你拾整成了高門閨秀?!?br/>
“是胭妹妹生得俊?!?br/>
俊嗎?林胭撫上臉頰。妝鏡里的人一張鵝蛋臉明眸皓齒,點上絳唇,配著細挺的鼻梁,抿出一抹笑顧盼生風??刹徽且桓被ㄈ菰旅?。
她一點點收起笑,“阿哥對嫂子好嗎?”
周氏點頭,“自是好的?!?br/>
“真羨慕嫂子?!?br/>
周氏知她意思,撫著妝奩內一副上等頭面,頗有有些不舍道:“就這,你阿哥縱是賣了他自己,也一輩子買不起!”
林胭掠了那頭面一眼,沒再多言。這時,周氏夫郎在外喊著:“趙家花轎到了?!?br/>
外面像房里一般,皆是紅殷殷如海,喜色的紅綢在風里奮力飄揚,好似要燒著這座小瓦院。
須臾,林胭抱著一個錦匣款款而出。她立在門前,先望了望滿院子的紅,掠過李氏并李氏身側的徐琪,方步下石階。
徐琪沖著她笑,面上藏不住的喜色。李氏反倒一臉蒼白,好似生了一場大病將將初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