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山雕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狙擊步槍的槍口稍稍便宜,漸漸瞄準在黑蝴蝶身后緊追不放的水神。
“黑蝴蝶呀黑蝴蝶,關鍵時刻,還得我救你的命,以后你也算欠我一條命了……”座山雕一邊得意的想著,食指輕輕搭在了扳機上,卻沒有急著扣下扳機。
他看出那個追著黑蝴蝶的女人很不簡單,潛意識里很警惕,即便在追逐黑蝴蝶,也都保持著“之”字形路線前進,隨時對背后打來的冷槍進行戰(zhàn)術規(guī)避。是以。在沒有絕對把握能一擊致命的情況下,座山雕不敢輕易開槍,一旦暴露自己的位置,就會被周圍那些可惡的條子包圍,插翅難逃。
二來,他也想讓黑蝴蝶感受一下絕望的滋味再說,在她徹底走投無路的時候救下她,才能讓自己體現的價值最大化。
可就是這樣的拖延,卻讓座山雕失去了先機,把自己作到了無底深淵。
噗!趴在花圃下的座山雕,突然渾身一抖,感到一種銳利物體高速旋轉著穿破了自己脊柱上方的皮膚,緊接著沖破他的皮下組織、肌肉,猶如一塊釘子直接釘在了他的腰椎骨上!
“呃!”座山雕緊閉的嘴里發(fā)出一聲強行壓抑著痛苦的悶哼,非人的痛苦一瞬間從受傷的腰椎涌向全身,那種劇痛好像一團爆炸物,差點沒讓他爆體而亡。
“怎么可能!附近還有個狙擊手!我為什么沒發(fā)現他!他怎么發(fā)現我的!我可是座山雕!曾經是南洋最年輕最出名的殺手!為什么他能發(fā)現我!為什么我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劇痛之下,座山雕的腦子里涌入各式各樣的疑問,思緒如一團亂麻緊緊將他纏住,竟然忘記了盡快處理眼前的突發(fā)狀況。
座山雕想處理都來不及了,那個埋伏在暗處的狙擊手很厲害,雖然沒一下子要了他的命,卻擊中碎他的腰椎骨,這個部位受傷,他的身體除了手指這些,根本就使不上力。
噗!就在座山雕內心將要被潮涌而來的驚恐覆蓋的時候,又一顆子彈猶如死神一般飛射而來,打在他右手的小手臂上,徹底斷絕了他扣動扳機的可能!
座山雕絕望的趴在原地,畢竟是一個專業(yè)的狙擊手,他很快判斷出了那個狙擊手的狙擊位在他的側后方??伤F在除了趴在原地等死,什么都做不到。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座山雕突然想起了曾經不知道在哪里看到過的這句詩,詩的名字他不知道,他沒上過幾天學,只是曾經覺得這句話很有味道……從記事起,他和父母就生活在一個很貧窮的地方,那里用現在新聞上的話來說叫偏遠山區(qū),只記得很小的時候,他曾和小伙伴們橫跨在村口外面的那條小水溝上比誰尿得遠,據說水溝兩邊,是兩個國家。
他不明白什么叫國家,到現在他也不明白。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幾歲的時候,他從小生長的村子被戰(zhàn)火推平,父親帶著他打獵回來,她的母親,連同村里其他的女人,都已經變成了衣衫不整的尸體,教他吹笛子的老伯,一起偷看女人洗澡的小伙伴,也變成了尸體。
后來他跟著父親沖進林子,用比他身體還長的火槍,追殺了幾個掉隊的人,父親說這些人是畜生,可以隨便屠殺……后來父親被那些畜生追上,密集的子彈將他射成了窟窿,父親事先將他藏在草垛里,那群畜生卻直接放火燒了那片林子。
還好,他從小跟著父親打獵,事先用刀子劃破了一頭野象尸體的肚子,藏了進去。雖然最后他的身體都快被蒸熟了,還是逃出了生天,再之后,他被人帶進了一個訓練營,訓練營里有不少跟他一樣大的孩子……他在那里殺人,殺那些同齡的孩子,也隨時警惕被同齡的孩子殺死。
多年以后,他來到大都市里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才第一次在某個商場的大屏幕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戰(zhàn)地孤兒。
座山雕不太明白自己看到過的那句詩到底有什么含義,他只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跟那句詩很像。他在這里透過瞄準鏡狙殺別人,狙擊他的人透過瞄準鏡狙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