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還未開口說上一句話,忽急匆匆的跑來一個士兵,抱拳笑道:“司徒將軍,我家公子要吃桂花糕!廚房里的士兵不給做,說麻煩!”話畢,一轉(zhuǎn)眼看見司徒起起,頓時驚為天人,呆呆的道,“這、這、這、這……”心里那句問好的話“這位姑娘有禮了!”竟只說得出一個字了。
見狀,司徒大將軍自是心內(nèi)不悅,他的掌上明珠怎可容得人用這些輕薄的眼神來看!管他是誰!便大聲喝道:“你給我滾下去!”這個士兵聞言一抖,方如夢初醒,無視司徒大將軍的話,反而先與司徒起起彎腰行禮道:“這位姑娘有禮了!”方才又對司徒大將軍行了一禮,滿臉欣喜的轉(zhuǎn)身退下去。司徒大將軍立在原處,他身都未轉(zhuǎn),再喝道:“對你家公子說,他要吃桂花糕就回家吃去,軍營里一塊兒桂花糕都不給做!”
士兵聽了,一言未發(fā),只是他轉(zhuǎn)身又看了司徒起起幾眼,這才念念不舍的離去。
“白先生,起兒,你們隨我到帳篷里去說話。”司徒大將軍輕輕道,“這外面人多眼雜,我的起兒身為姑娘,不甚方便?!?br/>
“爹?!彼就狡鹌疠p輕喊了一聲。
一團笑意在司徒大將軍的眼睛里炸開,而白捉里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此刻,白捉里便隨著司徒大將軍抬步往里走。
衣袂飄飄,在身上輕輕浮動。
他在司徒府里的靈堂上救活司徒起起后,就被留著住下來,卻不見人,在府里只是白天睡,晚上也睡。一直睡到新皇來的那天,司徒寄緲親去打擾,他才起床。要了一身衣裳換上,結(jié)果還是連新皇也不見。這身衣裳料子極好,穿得人溫暖舒適,像這樣的感覺自他修煉有成那日起再到今朝之前便是從未有過的了,兩百年內(nèi)衣服于他而言只是蔽體之物。好也罷,壞也罷,只全然無感。但今朝修為散盡,他重新成為一個凡人,終又能有了穿衣服的真實感。
成為凡人,是因為她呢。
白捉里低頭往中間看去,只見她一直微微向右抬著頭,在那看司徒大將軍。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見了認真,和另外一百種情緒。
但他現(xiàn)在還不了解她,不知道她此時此刻……在想些什么。
不一時,三人來到了帳篷里。這里面只有一張桌子和幾個凳子,桌子上零星擺著兩三盤吃食、一壺酒和兩個酒杯,其余皆無。
司徒起起不免心中感慨,府里之人享著何等的榮耀繁華,又那么樣的鋪張浪費,可是司徒大將軍在漠北……唉不想了不想了,辛苦種樹的人怎么可能和后來乘涼的人一個樣兒呢?
現(xiàn)下,她已經(jīng)百感交集了。
從兒時聽爹娘說起的司徒老將軍的故事,到今天竟用這張臉面對司徒大將軍,在不知不覺間她的眼淚便淌下來。她不緊張,不害怕,只是心中真的有太多的感慨,令她難受極了。滿腦子都是這如夢如幻的七十二年。
忽然看見司徒大將軍放大的臉,她一下子從混沌中清醒過來,情不自禁的后退幾步,吐出兩個字:“將軍!”
司徒大將軍道:“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司徒起起邊咧嘴強笑,邊一把擦去眼淚。她一時都不知道自己脫口叫出來的——竟是將軍!而不是爹爹!
“你今年都二十七了,怎么還是小時候那個性子,愛學(xué)著別人喊‘將軍’,起兒,你大了,不可再如此胡喊了,以后只許喊‘爹爹’!”司徒大將軍眼含淚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