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虞洽卿憋屈的是,從舉起的略微差別上,王學(xué)謙躲閃的眼神,顯然是對他吐露的想法相信了,可就是這樣,王學(xué)謙卻在他面前空口白牙的是非顛倒,舔著臉說:“虞叔,誰不知道您是上海物品交易所的掌舵人,怎么可能會大權(quán)旁落,您說笑了!”
虞洽卿兩道看著平淡無奇的八字眉,往額頭上挑起,多了一份戾氣,老頭顯然動了真怒,但王學(xué)謙卻不敢肯定,畢竟虞洽卿的為人,百面玲瓏,靠著的就是那張隨時可以變換的臉。
“你這是信不過虞叔?。∫矊?,這些年我跟某些人走的太近了,但我也有苦衷??!”虞洽卿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說不出的落寞,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虞洽卿和‘國黨’的人走的近,是上海灘眾人皆知的秘密。
可真要說好的穿一條褲子,肯定是不可能的。就說這些年來虞洽卿積累的資產(chǎn),和南潯的劉家,張家比不過,盛家1000多萬兩的資本,虞洽卿也是不能企及的,就連在寧波商行之中,朱家,王家也是超越他很多。而他擔任商會的位置,卻是副會長,而在去年末朱葆三引咎辭職之后,他上臺的呼聲很濃。
要不是有外力的支撐,虞洽卿能有這么的大的聲望嗎?
要知道,虞洽卿多年來,雖然辦銀行,輪船公司,地產(chǎn)行業(yè)也有涉及,但真正擁有能夠讓人仰望的企業(yè),一家都沒有。
譬如清末狀元。張謇,手中只有一家大生紗廠??粗鴨伪?,確實一等一的資本。
大生紗廠從一廠,二廠,在蘇北,崇明的幾十萬畝的棉花基地,在兩年前,最鼎盛的時候,光能夠動用的現(xiàn)銀。就達到驚人的3000多萬兩,雖然不少都是銀行貸款的款項,但也說明了大生紗廠在國內(nèi)資本中不可動搖的地位。
虞洽卿一來沒有這個號召力,二來他多年幕后出謀劃策的經(jīng)歷,讓他在商業(yè)領(lǐng)域的地位并不那么凸顯。
想要增加自己的話語權(quán),就不得不用外力來彌補,一來二去的?!畤h’就落入了他的眼中。當然他也不是真心的資助,反而更多的是互利互助,真想不遺余力的支持孫中山,籌措千萬資本或許很難,但要是200萬的資金,他砸鍋賣鐵還是有這個實力的。
‘國黨’要是有200萬的資本。當年陳炯明在擊潰福建督軍李厚基的主力部隊之后,順勢拿下整個福建都不是難事。
可是虞洽卿并沒有這么做,目的顯然是不想‘國黨’過于龐大,將來反客為主,四明銀行最后淪落成為‘國黨’的錢袋子。再說了。四明銀行并非虞洽卿私人的產(chǎn)業(yè),包括朱葆三。王家,黃家,都在銀行有不少的股份,并非虞洽卿一人說了算的。
唯一能夠他一人說了算的,只有輪船公司。
見王學(xué)謙不為所動,虞洽卿張嘴真想要說解釋一二的時候,虞府的管家走了過來,惹的虞洽卿臉上非常不悅:“我不是說過了嗎?任何人都不要走近客廳一步?”
“老爺,張先生來了!”虞府的管家,廣和一如既往的堆著恭敬的笑容,神態(tài)卑微,卻讓人生不出一絲的怒氣。
手指在扶手上輕輕的敲擊著,虞洽卿納悶道:“哪個張先生?”
“南潯張家的二少爺?!睆V和恭敬道。
王學(xué)謙見狀,拍拍褲子,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遺憾,告辭道:“虞叔,您忙著。我先告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