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嘴角，倒吸了一口冷氣，痛的直哆嗦，盧筱嘉這才問道：“段兄，你怎么來上海了？”

    “哎，一言難盡??！要不是河北的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看著段宏業(yè)故作深沉的表演，盧筱嘉心中一陣鄙夷，突然心中一動，心說：“不對?！敝蓖顟?zhàn)爭，在所難免，已經(jīng)到了劍拔弩張，就等最后的一哆嗦，萬箭齊發(fā)戰(zhàn)場廝殺了。其實，戰(zhàn)爭的種子早在去年就已經(jīng)埋下了，不過是愈演愈烈而已。

    如果皖系戰(zhàn)敗，那么直系曹錕乘勝追擊，不管是北進出關(guān)，跟東北軍一爭高下；還是南下，蕩寇各路諸侯，浙江是否能守得住，都很難說。

    難不成，為了一勞永逸的解決皖系在浙江的根基？

    這顯然不可能，浙江是‘浙商’的天下，即便盧永祥貴為浙江督軍，也無法排除安插在軍中的浙軍，這些人可不是跟他一條心的。而是真正的浙江子弟軍，如果盧永祥稍微漏出一點破綻，說不定，亮出來的可就是刀子了。

    可要是跟‘浙商’談判，段宏業(yè)的身份雖然尊貴，但還不夠?！闵獭饕殖蓛刹糠?，一方面，繅絲商人，主要在湖州的南??；而另外一部分就是寧波商人?？壗z商人已經(jīng)開始沒落，湖商的時代，其實從清末開始，就有走下坡路的跡象，原因就是曰本人在琉球等地也開始養(yǎng)蠶、種桑樹，進入國際絲綢原料市場的爭奪之中。而后者在工業(yè)，商業(yè)，銀行業(yè)中都有建樹，資本集中，實力不容小覷。

    盧筱嘉雖說是公子哥，但他絕對不傻，盧永祥多次想要請‘浙商’領(lǐng)袖朱葆三，都被拒絕。想起自己，如果登上朱葆三的大門，估計也是要被打出來的命。你一個公子哥，人家就能跟你談了？做夢去吧！

    也許是被盧筱嘉看的不好意思，段宏業(yè)嘿嘿一笑道：“什么也瞞不過賢弟。哥哥我是來上海躲禍來了。”

    “躲禍？”

    盧筱嘉驚詫道，他想不出來，段祺瑞之子，竟然還怕有人抓他？

    段宏業(yè)看了一眼客廳里，不相干的人，盧筱嘉頓時會意，嚷嚷道：“所有人都出去。把守好大門，誰要是硬闖，格殺勿論?！?br/>
    “可說呢？我也是聽我們家老爺子說，華盛頓會議，就是美國佬，要開會了。國內(nèi)的政壇輿論上，都憋著股子勁想要翻巴黎和會的案，把山東從曰本人的手里要回來。而且，顧維鈞幾個駐外公使回電給政斧，據(jù)說美國人都拍著胸脯子保證了，這回絕不拉稀……可咱們的情況，你也知道。如果我老爺子在任上，對上曰本人硬氣不起來?！?br/>
    “要是曰本人到時候步步緊逼，萬一真要簽下了出讓山東利益的合約，到時候，哥哥我敢保證，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會敢打我的黑槍。漢殲兒子的名頭是當定了?！?br/>
    “所以，老爺子決定在北直隸跟直系打一場，在關(guān)鍵的時候，戰(zhàn)敗……”段宏業(yè)長吁短嘆的說著隱秘，這回，他的總理公子算是又當?shù)筋^了：“其實，想來想去，也在理。曹錕雖然沒什么本事，但他對當官挺熱心的，雖說有些貪財，但是膽子還小。只要跟借款，外交沾邊的東西，他都一蓋不沾。除了裝傻充愣之外，誰也拿他沒辦法?！?br/>
    段祺瑞在兩年前，分八次從曰本政斧手中借款總計1.45億曰元，用于擴充軍隊，政斧開支。用來償還貸款的，大部分都是張作霖地盤上的鐵路，深林，金礦等資源。

    這絕對是禍水東移，辦的是漂亮，可原本跟段祺瑞結(jié)盟的張作霖不干了。

    我地盤上的東西，張某人賣得，你段某人就不能伸手。

    于是張作霖反段的旗子一亮出來，段祺瑞也知道大勢已去。不過，在大廈將傾之時，段祺瑞還準備跟曹錕討價還價，比方說浙江的地盤問題？戲要做足，不能讓曰本看出苗頭來，等等。